精彩章节试读:
静若无声,叹然若止。
平静,似水一般涓涓而流,静的不知何处有声,内心却若平地而起的峡谷,空山回荡,眼波余余,不知何种滋味,眸瞳深幽,神色深冥,或喜或悲。
是同窗之谊,还是前程光景。
平日里顾不在乎,如今身处其境之时,心头竟有丝丝寸寸的苦涩。她不能,不能够在科举之时居于人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这一搏关乎生死,关乎父兄安危。
但她无法对其离奇失踪的同窗好友楚邱置为不闻。谢绾的脸色乍然苍白,彷徨不安的心绪辗转不定,似若风雨飘絮,双目毫无情绪的一扫而去,发丝隐隐而动,恍然间,目光垂落而下,只落得长长的一阵叹息。
彷徨半晌,忽的,推开了门扉,门外嘈杂的声音于她耳中回旋徘徊,抬眸望去,尽是鸡飞狗跳之景。
这夺得会员之名的楚邱,于一夜之中,消失于状元居之中,原本到手的芋头,便已飞去,说不成又要担上前几日的案件,与大理寺相熟,亦不是什么好事。
这身为掌柜,亦要担上些责任。名声在外,总不能再出些什么是非了。
“谢公子!”掌柜猛然转身,见到了谢绾掀开屋门,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攀根上沿,目色炯炯,神色焦虑:“这楚会员的踪迹仍是毫无头绪!这会员失踪之案,小店当真是担当不起呀!”
谢绾定睛一看,仍不做声,不知心绪向何。
掌柜见谢绾默不作声,双手连连向合,凝眉叹惋,喃喃自语:“这到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若是楚会员遭遇了什么不测,我状元居又要摊上大事了。”
“住口。”谢绾嘁一口气,“楚邱的客房是哪间?”
这一言,将她方才的所思所想一同决绝,既为同窗,又为好友,她又如何能置之不理,让其身处险境,亦不知她方才因何犹豫,是人自来有之的私心,还是惮怕其居于其上的恐惧?
既是如此,那便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何不快哉?这生死是非皆拋为脑后,皆有适时再做上决断。
“这,这里,谢公子请随我来。”掌柜眉心一舒,笑呵呵的行至她的身前,一步一回头,为其引路。
目色滚滚,眸瞳亦有万千思绪,幽沉的神色一掩而去,似若天晴雨后,沉默之中,亦是苦涩涟漪,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嫌恶自己竟曾萌生过见死不救的心境。
况是相交多年的同窗。
“便是此处。”声音尬然过耳,瞬息间眸光耸立,神思回顾,目光多了几分凛人之意。
屋子干净,整洁,无挣扎痕迹,被褥以及卧榻亦是整整齐齐,无人所动。
今早这掌柜便发现其失踪,及至现今,自无其线索。然这卧榻之中,被褥皆未被动过,想来,是昨夜楚邱就寝之前,便不知所向了。但这状元居,只若到了酉时便会大门紧闭,况且这夜晚的京都亦是有宵禁,楚邱也不是在夜晚之中这般无故寻欢之人。
所以,这楚邱仅有被人捆束之嫌,想来也是,这会员名号一出,多少人虎视眈眈,连同她皆有所忌惮,这般推论,亦当是合情合理了。
目光陡然落到了那半掩的窗牖之上,窗户未闭,且是只有二层的高度,稍有功夫,皆是来去自如。况且……
鞋印,这窗上有鞋印!
触手而去,搓抿了半晌,目光幽沉,思绪辗转难测。全然疑惑的感觉,指端这一星点的泥土以及那半片花瓣,似当是鸢尾花。
“这京都之中,可有何处种植过鸢尾花?”谢绾凝神问道。
“鸢尾花……”凝滞许久,眸光陡然一凝,“城西有一块河道,旁侧便有一处开有鸢尾花,这鸢尾花,在京都亦是少见,您这是有何发现?”
城西,河道,嘴角渐渐燃起笑意,拱手言谢之后,便匆忙而去,凌乱了衣衫发缕,奔走错落,好在这捆绑之人的心思不够缜密,否则这般疏漏也不会轻易被她发觉。
京都这道途广阔的,一路上奔走而去,连连渗透出一种汗意,连额汗下,鼻息局促,四下茏葱的枝茂,以及拥簇的人群,以至于她一步步拨肩云走,再无闲暇见其侧的风景,或是居于岑州,风景错落,而这一侧之景,早已难入她眼。
鸢尾花,楚邱……
谢绾心头喃喃而语,道不尽的苦涩,她也未曾料想到她能生出如此私心,颠簸行走之下,冲散了她头脑的最后一丝的尘灰,直至看尽了一地的鸢尾花,才肯舒心。
“当是此处,满地鸢尾。”一拨两拨的鸢尾簇拥而来,似若彩霞朝暮,天空湛蓝若湖,刺目耀眼,天边交集的云彩一朵两朵的拔在空中,细细缕缕的微风轻拨着丛茂,鸢尾撩目而散去,飘飞而起。
目色一怔,当为叹惋,相比于岑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其中要事,却不是来此瞧风景的。
咬唇,沉思,静默半晌,下唇早已被蹭出一道牙印,眉心一锁,撩目望去,如此广袤无垠的鸢尾花丛,又能与其捆绑楚邱之人,有何联系,如今,只能断定,这捆束之人来过此处,却不能全然断定楚邱便于其处。
目色一紧,陡然抬眼,余光扫过一侧,不远之处,便是一间木屋,或许,会与其有所联系。
“楚邱……”谢绾目露神色,匆忙的拨开花丛,落下一地稀稀疏疏的声色,目色不移的冲着木屋而去,视角愈来愈近,直至这木屋能够完全的看清。
小,乱,杂,细细打量之后,仅有这三字可以描述,木屋一侧有方才砍完的柴火,亦有广树而立,尚有烟火气,看来是有人所居住的。
看似一推而倒的屋门,严严实实的关着,七零八落的杂草,东倒西歪的柴火,看来,这居于此处之人是一个男人。
“有人吗?”谢绾轻声喊门,小心翼翼的敲着屋门,生怕一推即倒,又无故生了个事端可不好。
屋内之人,磨蹭了一会儿,慢慢悠悠的才为之开门,此人,一束衣冠,乱却不脏,手持书卷,头顶书生之帽,即是书生的模样,方见到谢绾,双眸骤然一深,仿若跌入了深渊谷底,面露狐疑之色。
端详了她半晌,才沉声而落。
“没想到,我这处鸟不拉屎的居所,竟会有人来拜访,还是这在京都风风雨雨的谢卿之,谢公子。”男子忽然环手,将眼底的神色掩饰,嘴角浅浅一瞥,又言,“谢公子,来此有何事?”
闻言一怔,尽是诧然之色,这一眼识出,正是让她大惊失色,若他真是捆绑楚邱之人,这一举动,自是打草惊蛇,有时她真叹自己脑子愚笨,做出如此之事。
“无事,不过是看到一地鸢尾,觉着好奇罢了。”谢绾从容而言。
“好奇?这般之处,想来只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才会觉着好奇吧,像我这种穷书生,哎……”男子一阵长长的叹息,露出一阵忧思不屑的神色,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其中这股子酸气,能翻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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