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呵呵笑道:“那自然是酿酒了。”
虞翻也笑道:“公子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倒是个见效极佳的法子。”
刘墉道:“眼下我身上的伤也好利索了,军中又有董大哥、周大哥他们照应着,我便可以安心当个甩手掌柜,专心建窖池当个酿酒师傅了。”白酒的种类很多,刘墉用的是家乡周边最常见的浓香型生产技术。虽说现代的勾兑白酒已经不需要什么发酵池,只要酒精、香精、水便可调配出上好的美酒,可刘墉却没这个本事,只能老老实实地建窖池。
三人相视大笑,虞翻言道:“公子需要老夫准备些什么?”
刘墉沉吟道:“古语有云,‘佳泉出美酒’,县长可知哪里有上好的山泉水?”
虞翻笑道:“富义出产不多,河水、泉水却是极多。城西的老君山便有一股泉水,清澈甘甜,是沏茶的上品,刘公子不妨前去一看。”又对门外候着的奴仆道,“去把老周头找来。”扭过来头又对刘墉道:“老周是先父时的管事,忠诚可靠,对本县风土人情也极是熟悉,此前我已向他交代好了,刘公子无论需要何人何物都尽管吩咐他便是。”
不一会儿,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进来,先向虞翻行礼,又向刘墉、董袭拱了拱手。虞翻对老周头道:“老周啊,你对老君山一带比较熟悉,便带刘公子去一趟吧。”老周点头称是。
刘墉微笑着拱手说道:“在下刘墉,烦劳周翁了。”
那老周头见刘墉说话和气,心中甚喜,也拱手道:“不敢。公子请随老朽来。”此人年龄虽大,不过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实足,走起路来昂首阔步。
刘墉向虞翻、董袭拱手告辞,有把式套了个车载着刘墉和老周向老君山而去。闲谈中刘墉了解到这老周头已经在虞家五十多年了,还是上一代的管家,对富义的各行各业、各种人物都极为熟悉。两人边聊边谈,不一会儿来了老君山下。
老周指着一边哗哗流淌的小溪道,“公子,这水便来自老君泉。一般人取水便在这里了,不过讲究的人都是到上面洞中去取。公子这边请。”说着,领着刘墉上山。刘墉见那老君山山势虽不甚高,但壁立深邃,树木茂密,更兼飞瀑高悬、急流深潭、松涛阵阵、鸟语花香,好一个神仙所在。那老君泉更是神奇,一大股清流从一个海碗大小的深洞里汩汩流出,不管外面旱涝,此水长年累月却不增减,刘墉不由赞叹大自然的神奇。
刘墉掬起一捧水,那水却并不刺骨,微微有些暖意,不由微微一怔。老周笑道:“公子,这水冬暖夏凉,与别处很是不同。”
刘墉一笑,喝了一口,品了品,果然入口清爽甘冽,便点点头赞道:“真是好水啊。周翁,我们便选这水酿酒了。”刘墉知道,好的泉水中富含矿物质,可在酒的酿造过程中起到很好的催化作用,呈现出与众不同的香味。
“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周翁请,我们边走边谈。”刘墉让了一步,由老周先行,接着又道,“下面我们去山下选建厂的地点。”
“公子……”老周头欲言又止,脸色颇为尴尬,支支吾吾道,“公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周翁不必客气,请说。”
“不知公子的酒坊里还缺多少人手?”
刘墉何等聪慧,立时便明白老周头的想法,便笑道:“在下正为此事发愁呢。周翁想必知道在下的酿酒工艺与寻常作坊颇不相同,所酿之酒风味独具,必将畅销各地、获利颇丰,便是日进斗金也不是虚言。周翁本该轻松惬意、安享晚年,尽享天伦之乐,却不辞辛劳为在下奔波,刘墉惶恐不安,本不敢再烦劳周翁。只是刘墉新到富义,人地生疏,无论做事还是找人都极其不便。周翁世居富义,待人赤诚,所识甚广,在下冒昧,可否烦劳周翁管理作坊一切事物,并代为物色各类人才?在下感激不尽。”刘墉说这番话颇有用意,本来是老周有事要求他的,反而变成刘墉去求老周。这样漫不经心、不动声色的施恩法更加高明,容易感动对方,让对方死心塌地的感激自己。
果然,老周头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公子精心之作,为何要让老朽来经营?”
刘墉正色道:“周翁想必知道在下所涉事务繁多,难有太多空闲过问此事。周翁精明干炼,必不负此托。”
老周头疑道:“老朽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为何如此信赖老朽?”
刘墉一阵微笑,道:“周翁既是虞县长力荐之人,便是我刘墉信赖之人,还请周翁不要推辞。”刘墉便是这样,反正自己也没时间也没能力去物色那么多人手,不如就信任一个人,而且是无条件的全部信任。当然这是优点还是缺点却很难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老周头见刘墉语出真诚,不由得感动异常,老眼中泛着泪花,拱手道:“公子如此信任老朽,老朽如何担当得起啊。”
老周头本想着能否有机会将自己两个儿子弄到酒坊里去打打闲工,没想到刘墉居然把整个作坊都交与他,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与复加。他暗自揣测,或许刘公子只是客气之语,自己可不能当真。刘公子如此待我,我必要竭尽所能,帮着打理好便是。老周头一番计较后,便拱手致谢道:“公子放心,老朽必不负所托。不知公子对各环节的人手有何要求?”
刘墉道:“与寻常酒坊并无二致,只是有两个独有的关节,一是窖泥的培育,二是蒸馏,这两道是在下酿酒的核心机密,一定要掌握在可信赖的人手上。”
老周头点点头道:“正是。此等核心机密岂能让外人得知。公子请放宽心,老朽保管无人前来探听。”
刘墉微微一笑,摇头道:“周翁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想请周翁为我特色两名诚实干练之人,在下要将此两处酿酒的关键传与他们。我的意见,这人与周翁的关系越亲密越好。”
老周更是诧异,道:“这些皆是公子不传之秘,若是散布出去,酒坊还有何利可图?”
刘墉颔首道:“周翁所言极是。只是在下不久后便要离开富义,这酿酒之事必会得全盘托出。为保证酒坊品质的独一无二,必定得将机密工艺放在可信赖之人处。而最可信赖的人莫过于自己的亲人了,你说是不是?”
老周头点点头,又担心道:“公子,老朽敢担保自己,可别人……便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敢说了。”
刘墉点头道:“人皆有私心,这也是常理。所以,这两个人要和县里签定一个保密协议。一旦泄密或是脱离自建酒坊,不仅要赔付大量的钱财,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周翁也要与县衙签定相应的管理协议,咱们先说断后不乱。”
老周头一凛,不过心中也理解,便道:“正该如此。”他知道高度酒的利润极大,虽然以后的收益大多要归于县衙,但是余下的仍能让全家享用不尽,何况还能掌握一门无双的技艺呢。
等到了山下,刘墉带着老周四处查看,“这块地方不错。周翁你看,这儿离老君泉的距离比较近,地势不高又不矮,山洪不从这儿过,平地起水也不受淹。而且这儿的环境温暖、潮湿,正适宜窖泥的生长。就这儿了,具体怎么建,请周翁把人手找好后我再逐一吩咐。”
“好。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周翁可知哪里有上好的黄泥?”
“公子可问对人了……”
第二天,老周便将人手集合了来,里面大多是自己的族人,两个儿子便安排在最重要的两道工序上,真是“全家总动员”啊。刘墉见老周讪讪的颇不自在,便安慰道:“周翁不必介怀,所谓‘内举不避亲’,在下不会介意的。”刘墉也知道,作为古代人最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墉拿出一套自己手绘的草图,对修建工人讲解一番后,便开工建设。然后留下老周在此监工,自己则将他那两个儿子带回城里,给大儿讲解窖泥的培育,给小儿讲酒的蒸馏工艺。刘墉是分开传授的,只让一人掌握其中的一项,这两人虽是手足,而人总是有一点私心的,相互定会防着、藏着,这样可以较大程度的防止这二人相互串通。
生产浓香型酒,有两个关键,一是水,二是窖泥。窖泥表面上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泥土,其实它里面生活着数以亿计的微生物。酒香是怎么来的?其实就是这些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利用谷物中的淀粉、蛋白质等成分,发酵生成的各种呈香、呈味的物质。窖龄越老,微生物越多越庞大,所酿之酒也就更加醇厚,味道更加浓郁,所以酿酒业里有一句谚语,“千年老窖万年糟,酒好全凭窖池老。”因此,好窖池、优质的窖泥是生产优质浓香型白酒的重要前提条件。那么,怎样才能培育出好的窖池呢?过去窖池建成后,是靠“以窖养糟,以糟养泥”这么一个长期的自然老熟的过程,需经过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漫长过程,是以有“千年老窖万年糟”的说法。好在刘墉这个现代人有自己的捷径,那便是通过人工提供微生物所需的营养基,使各种有益酿酒的微生物快速富集,建立“人工老窖”。
这里面的原理刘墉都没讲,讲了也不一定明白。刘墉只是告诉周大怎么培育,要选取上好的藕塘泥,这里面含有丰富的腐殖质,可以给微生物的繁衍提供天然的营养。然后取大曲粉、豆饼粉以及从其他酿酒作坊高价购买的底糟,三样按等比例混合,加入热水,边踩边翻,直至拌匀,下池,然后用油纸密封厌氧发酵约一个月。这种发酵好的窖泥称为“香泥”,涂抺于池壁和池底,一般池壁厚10厘米以上,池底厚15厘米以上,并用抹板沾酒尾抹平,撒上大曲粉,便可投入使用。窖池建好后,还要做好窖池的维护工作才能使窖走上良性循环,真正成为“老窖”。如果保养不当,窖泥中的微生物也会衰退或者死亡,这样窖池便废弃了。这些观念和技术是当时的人所不知的,也是刘墉所得意的,不怕别人来偷师仿造。
这边刘墉在一丝不苟地培训着周大和周二,那边的基建也在如火如荼地开建了。不一日,一溜的高大围墙围成一个大院子,里面分成了若干个区,有原料库、贮水池、晾晒场、制曲房、窖池、蒸馏室、贮藏间、成品库,也有配套的厨房、休息室、洗浴室等等。窖池挖在地下,长宽深约2米,用山里的粘性黄泥建造。这些黄泥中含有起固化作用的镍和起催化作用的钴等多种元素,对酒的增香提味起着极其重要作用。水则是把毛竹打通一段一段地接上引下来的,这样可以保证引到作坊里的水基本和洞里的水质一样。
趁着窖泥发酵的空隙,刘墉又回到军营督促足球场的建设,指导足球的制造。刘墉恨不得能分身出几个来,哎,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出色,这地球离开了我就转不动了?这时,一名兵士急步跑了过来,向刘墉禀道:“团长,董副团长有急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