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剑起,风停,剑落。
不过须臾之间,硕大的棕熊便被卸成了八块,被斩断的血管脉络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棕熊体内的血液,全部都凝固成了黑红的固体,昭示着这只攻击人的棕熊,是早已经死掉了的。
“唰”的一声,利剑入鞘,此刻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将来人的脸庞照得十分清晰,若是沐竹君他们在场,定会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昨日救了他们一命的君千水。
“啊——”
瞬间的寂静过后,传来呼天抢地的尖叫声,与方才那被棕熊袭击时的惊恐不同,那种叫声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畏惧。
沐竹君察觉到不妥,小心翼翼地顺着尖叫来的方向走去,只见不少人看着地上棕熊的残肢瑟瑟发抖,似乎是因惊恐连腿都无法迈开。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村长带着人来刚好看到了这样一幕,沐竹君明显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惧色,然后快步走到君千水面前深深作揖:“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沐竹君不禁暗暗惊叹此人的身手,竟能不费摧毁之力便卸了这么厚实的棕熊。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君千水淡淡地看了村长一眼,沐竹君总觉得他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周围的人似乎是被棕熊的惨状吓到了,一个个瑟瑟发抖,神色害怕地看着君千水,而君千水也就那么静静地拿着剑站在原地,气氛一时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大侠此番深夜出现在此处,怕是在寻找落脚之地吧?若不嫌弃,不如在此将就一晚?”村长好心建议道。
君千水也不客气:“如此便有劳了。”
村长连忙吩咐人准备吃的,同时他的两个儿子也安排人手照顾伤员、处理现场,今晚注定定是个不眠夜。
君千水在转身之时,对上了一旁静静站着的沐竹君射来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跟着村长走了。
沐竹君心中未诧,没想到他如此潇洒的一名剑客也如此有礼貌。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回去向萧浅清他们说明状况,然后带着他们到了村长安排的集中地方,那里有村民帮忙包扎伤口,还有些热食热水。
现场哭声一片,不少幸存的村民都死了亲人。
“怕是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蒙尘突然有些悲伤地感叹,他懂他们的苦。
乐善也明白他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娘亲,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默默地起身去打热水给他们暖暖身子。
萧浅清摇了摇头,不语。
沐竹君见状,眉头紧锁:“莫非他们的难还没过?”
萧浅清点了点头,沉默。
蒙尘一脸疑惑,想问,见他们不想说的样子,便识趣地止住了口。
“不知大侠从何而来?”村长似乎是无意地问道,只是他此话一起,周围的说话声、哭泣声突然皆有默契地停了下来,四周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沐竹君三人皆竖起了耳朵,**着君千水的回答。
君千水静静地看了村长一眼,随后淡淡道:“我从恶谷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脸色齐齐泛白。
“不知是恶谷的……”村长的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君千水嘴角微弯,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不等村长说完便抢答道:“魔渊。你猜得没错,我来自恶谷魔渊。”他又重复了一遍。
“哐当!”
“啊!”
妇人手中洒翻的热水溅到旁人的身上,引起一阵惊呼。
“对不起!对不起!”妇人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替被热水溅到的人擦拭,随后抱起木盆慌慌张张地跑了。
沐竹君三人狐疑地对视一眼后,萧浅清偷偷地询问旁边一位受伤的青年:“这恶谷魔渊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青年唇色苍白,被萧浅清这么一问,他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死命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沐竹君看罢,干脆起身去追那名拿热水妇人。
“大婶请留步!”
沐竹君的叫唤声让有些魂不守舍的妇人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过神来,沐竹君已经到了她身前。
“敢问大婶,那恶谷魔渊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大家听了以后神色都如此慌张?”
妇人欲言又止,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姑娘有所不知,恶谷坐落在此处以北一百里以外之地,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所以才被人称之为恶谷,魔渊是居住在恶谷里最残忍的一个部落,传说他们见人就杀,而且他们最喜欢将人大卸八块。如今来了一个魔渊的人,武功还如此之高,怎能让人不怕啊!”
沐竹君皱眉:“传言不可尽信,方才那位公子不是还救了大家一命吗?我瞧怎么也不像无缘无草菅人命之人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妇人似乎顾忌着什么,生生住了口,“哎哟,反正姑娘你们最好就别去招惹那人,我还要忙,先走了。”妇人说罢,便急急脚走了。
沐竹君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了众人休息的地方,村长派人送了一些热茶来,说是给他们压压惊,他们喝过觉得身子暖和就不少,有些倦意,眼看着天也快亮了,折腾了一晚上,四人耐不住困意,便回屋子里睡了。
“雪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务必救出行儿……”
“不要想着报仇,切莫与圣殿为敌……”
“夫妻一场,我许你一个遗愿。”
“替熬家正名。”
“这不可能!”
“姐姐,我好冷,我好害怕,快来救我……”
“熬天雪,你难道要你弟弟跟你一起陪葬吗?!”
“不——”
“噗!”宇文闻的长剑直直刺入熬天行的心脏,浓重的血腥瞬间弥散开来……
“行儿!行儿!”
沐竹君猛地睁眼,只见眼前血红的利剑正高高举起,似乎随时准备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