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杨钟轻轻吐出四个字,肩膀上一弹,高大青年立马似被电一般,吃痛地低呼一声,身体踉踉跄跄往后倒,险些撞翻了数座书架,样子狼狈至极。
“老二!”
“二哥!”
不远处几个青年腾地站了起来,连忙上前搀扶那高大青年。刚才高大青年背对几人,是以他们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这位兄弟消消气,刚才我手下人多有冒失,还请兄弟不要介意。”其中一个小个子走向杨钟,脸色凝重,朝杨钟拱了拱手。
“老大,这小子竟敢……”高大青年死死盯住杨钟,神情怨毒。
“住口!”小个子喝住小弟,老二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四阶中期,却还吃了点小亏,这小子不简单。不过这是哪家的子弟,要这副打扮?
“没事的话,恕不奉陪。”杨钟看了小个子一眼,此人能做得了几个人的老大,气度上确实要强上不少。
“诶,兄弟哪里话,不打不相识,兄弟的身手,在下实在佩服,咱们几个打扰了兄弟清宁,自该赔偿……”小个子连忙拉住杨钟。
“你的意思是?”杨钟眉头一扬,此人倒是有意思。
“兄弟我就愿意跟小哥这样的人交朋友,本来应该买下此书作为赔礼,不过哥几个做的是小本生意,这卷书得一块银币,实在是有心无力,这样吧,我看兄弟出门时恐怕忘带银两,现在回去取也不太方便,不如到我那位子,毕竟来一次,空手而回大是不好。”
见杨钟态度有所舒缓,小个子豪气干云道,样子倒是有几分坦诚。
杨钟微微意动,忽然他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青年贼头贼脑朝里边溜去。
“缓兵之计,想去搬救兵?”杨钟当即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既然对方要把事情闹大,杨钟也不是怕事的人,正好一炮打响。
这年头,光是字好,只能成为受人盘剥的对象,杨钟抄本一千字才二十个铜子,这一卷书两千多个字,杨钟挣不到五十个铜子,而价格则足足有翻了二十倍,实在是暴利。
“这个……”杨钟假意思索。
“这小子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倒是好骗。”见杨钟上钩,小个子拍着胸脯道:“兄弟尽管放心,一切包在哥身上,我那儿有纸墨笔砚,你要是手快,一天抄他个三五千言没有问题,这样,哥只收你纸墨费用,这可比你去买书便宜多了。你看怎么样吧?”
“这怎么好意思……”杨钟脸上笑意更盛,看着小个子卖力表演。
“诶,我与兄台一见如故,这种事自然要相帮的。”说着,小个子哈哈一笑,心中镇定下来,这小子看起来修为不错,却没有多少城府,应该是那种一心修炼的人,而且身上的袍子颇为粗陋,大家族子弟肯定不会穿,那么这小子很可能是哪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
大家族子弟只需派个下人来去书即可,亲自来书局的不多。小个子更加笃定了想法,心中冷笑,还从来没有敢占了他的便宜不留点东西下来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杨钟拱了拱手,也不客气,径往那几个空座。
见几个青年看过来,本想暗中提醒一下杨钟的众人,纷纷打消了念头,埋头继续誊写,心中纷纷为杨钟惋惜,少年的修为看来不错,但心智还是有点太稚嫩了,这几人岂是那么好说话的,到时候估计免不了受一番屈辱……
看着杨钟坐定,小个子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刚才是谁在闹事啊?”
就在这时,几个护院簇拥着一个胖乎乎,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前边引路的青年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一手突地指向杨钟:“就是这个人!”
“丁叔,就是这个人,抢了我们的座位,还打伤了老二。”一见丁管事,小个子立即尖声拥上前,脸上摆出一副苦主的模样。
“这少年摊上事儿了,这个丁俊面善心黑,这个丁管事更是帮亲不帮理……”众人纷纷摇头,这一老一小都不是好东西,要不是老的护着,小的敢如此蛮横?
“小俊,怎么回事?”见杨钟端坐在桌前,神色从容,丁管事脸上眉头一皱,却是没有着急发难。
“叔儿,刚才咱们几个正在桌前用功,这人一走进来,看见没有座位了,就强要我们让座,老二一时激愤,就跟他动了手,结果反而被他打伤。叔儿,您要为咱们几个做主啊……”
丁俊哭丧着脸,拉过捂着腕子哎哎呀呀的高大青年,手腕上果然红彤彤,还有些错位。
“这里是书局,要以管事相称,叫叔成何体统!”
丁管事训斥了一句,他这个侄子平时游手好闲,喜欢惹是生非,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其安插在店铺里,帮助看管,平时那几个座位也任他霸占,挣点零碎,反正这帮书生能有个座位免费抄书,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目光在杨钟身上逡巡片刻,丁管事脸上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松笔斋经常有城里大小家族子弟来,可以说丁管事见识过的人物还是很广泛的,看杨钟的穿着打扮,跟真正的膏粱子弟一比,未免太寒碜,唯一让他有些纳闷的是,杨钟戴着斗篷,这让他有点投鼠忌器。
“松笔斋虽是开门迎客,不过也有不成文的规矩,进店必须摘下斗篷。”丁管事老气横秋道,既然杨钟要戴斗篷,自然有戴的必要,让他摘了斗篷,确认一下,如果他不摘,那么自己就更有底气和由头。
“摘斗篷?叫你们掌柜出来吧,有些事你还不做不了主。”杨钟冷冷道,这丁管事倒是会偷梁换柱,转移矛盾点。
“叫我们掌柜出来?你好大的口气!”丁管事肚子里的火气被杨钟一勾,蹭蹭上冒,冷笑一声,终于露出本来面目:“说吧,为何来松笔斋闹事?”
“丁管事,他们几个做了什么事,想必你心知肚明,你这是准备拉偏架了?”杨钟话里没有丝毫怯意,有的只是针锋相对,这个丁管事要撞枪口,他也没办法。
“黄口小儿,也敢来松笔斋捣乱,我身为管事,岂能容你坏我松笔斋的规矩,来人,给我拿下!”见杨钟直接戳他老底,丁管事再顾不得矜持,脸上黑似铁锅,冷喝道:“乌岚城这么大,还没什么人敢在松笔斋放肆!”
几个护院立马围上前。
丁管事心里打着算盘,他只是因为对方坏了规矩,才命人动手,倘若这小子真有什么来头,也有说道。至于侄儿霸占座位,强买强卖的事,他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小子,这里是松笔斋,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等下看爷怎么收拾你!”高大青年捂着手腕,眼神快意,他还没意识到刚才那下是两人实力差距所致,只当是自己一时疏忽。
“还敢聒噪!”杨钟摇了摇头,身形一闪,躲过护卫的双手,到了那高大青年近前,根本不容他反应,抬手就是连续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高大青年脸上顿时留下十根清晰的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