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秦兴文跑得急了些,一头撞在悠然离去的王世忠肚子上。
接着,被拉扯在后跌跌撞撞的秦兴武,又是一脚重重踢在站立未稳的王世忠腿上,不偏不倚正中麻筋。
“哎哟,哎哟!麻麻咪,麻死老夫也!”
王世忠瞬间跌落冰冷的卵石路上,脸色霎时发白,额上虚汗密布,咬着舌头痛叫连声。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那贼跑得太快!”秦兴文作势正欲扶起王世忠,突然又是脚下一绊,似乎重心不稳,蹬蹬蹬便踏在王世忠肚子上,最后一脚狠狠踏在心口。
这一连串动作,尽得秦氏武功稳准狠的特点。
看得秦达哥俩暗呼痛快:果然不愧是我秦家的种!
“啊!小兔崽子们,竟敢谋杀老夫,找死!”
好容易缓过一口气,王世忠也顾不得半边身子酥麻难忍了,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白脸早已憋成了猪肝色,之前的从容超然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阴冷与暴跳如雷。
可惜,兴文、兴武,比猴子还机灵,早就躲到了自家父亲、三叔身后。
此刻,正一脸后怕地吐着舌头,怯生生地说着歉疚的话。
“王大管家,实在对不住哦,小孩子被贼给吓到了,您老多担待吧。”秦达笑眯眯地,如同一只心满意足的老虎,把个“贼”字咬得又清又响。
王世忠在手下人的搀扶下,嘶着凉气慢慢站稳,脸色数变,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哼!贼不贼的,老夫也没看到,莫不要贼喊捉贼,凭白折了老王爷的家教才是真的!”
随即铁青着脸气哼哼离去,走得远了却又轻飘飘留下一句:“若是两位公子抓贼有功,老夫定当上表奏明圣天子,为秦府开脱。若不然,恐怕就要辜负了圣意……”
一拐一拐地走向中庭,可一丝阴笑却在王世忠脸上越蓄越深,让扶着他的下人们暗暗低下了头。
后园之中,原本熙熙攘攘的下人们,尽皆作鸟兽之散,原地只留下了秦氏父子四人。
“好,干得好!下次要记得一击致命,至少要踩碎那老东西卵蛋!”秦英一手一个,将两个侄子举在空中,当成八楞紫金锤丢上丢下。
“一定,一定,亲叔啊,您先放我们下来吧,眼晕!”秦兴文虽然早就习惯了这位莽三叔的奇怪爱好,可感受着身体360度不断翻滚的惊悚,还是赶紧开口答应下来。
“呜呜,爹爹救命!小武害怕,呜呜……”秦兴武到底还是个奶娃,远没有他哥的承受能力,吓得哇哇大哭。
秦达虽然知道自家三弟的实力,可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在空中翻来滚去,到底还是一阵揪心,赶紧借机一手一个将两儿子抢了回来:
“行了,别哭了,这算啥。你三叔小时候,都是被你们老祖,从马上扔着玩儿的,所以才练就了这身马上功夫。若非我秦家出了变故,兴文也早该如此特训了,只希望我秦家能够有朝一日脱出樊笼……”
两个娃娃瞪大了眼睛崇拜地望着三叔,可旋即想到以后的悲惨生活登时就绿了脸,好在他们爹爹顿了顿又叹道:“哎,若是真有那一日,也许我秦家还是弃武从文吧,哪怕是操持些买卖,让子孙后代能够安稳度日,也好过为君王卖命啊。”
呯!
秦英却两锤一交,发出震天巨响:“不成!我秦家生为武洲万古世家,世世代代以武为业,岂能因一个狗皇帝便放弃了祖业。一时太平,又有何用?及至乱世来临,后世子孙恐怕只能为人渔肉,连反抗之力都将失去!”
秦业苦笑摇头,心知自己有了家室儿子,顾虑便多了,倒是失去了当初的血勇之气。
可他到底还是觉得弟弟所说大有问题,自己家祖父征伐四十载,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千年形成的偌大秦家,几乎一夜之间便已分崩离析。
即便再给秦家几次机会,恐怕仍然难逃如此结局,细数万古又有哪个武勋世家能够逃过这等命运?
文道世家则相对平稳得多,至于商贾传之久远的也颇有人在,但这些路又未必适合秦家去走。
一时间,秦达也没了主意,好在他老子还在,暂时还轮不到他操心此事。
“不说这些。先把祠堂修好再说!那帮恶奴,只会到处挖坑,根本就不能指望!”
两个昔日的王府公子,此刻却不得不亲自干起了土木活儿,既然是给自家祖宗修缮房屋,自然打起了十二万分注意。
别人不明白,他们兄弟却是清楚,秦家活下去的希望,都在这祠堂里。
叶天明默默注视着,对于秦家如今的处境,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这还算什么国公府!只是一座变相的监狱罢了,这些恶奴便是看守,镇外四王则是狱卒。此刻,彼此还各有顾忌,若是一旦打破平衡,秦府恐怕立刻就会血流成河啊……”
顿时,叶天明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摆在面前的当务之急,不是怎么发展,走什么道路,而是如何保住族人性命!
这样一个难题摆出,叶天明左思右想,一时间同样不得其路。
“祖宗,兴文给您老人家上香了!”
看了会儿父亲跟三叔修理房舍,两个小儿很快便觉得无趣起来,秦兴文悄悄使个眼色,便带着自己的“傻”弟弟钻进了祠堂。
此刻,学着昨夜祖父的模样,上了一支高香,嗑了几个响头,犹豫着,压低了声音道:
“祖宗,兴文好想我们真正的家,这里的下人都好凶,有一次,弟弟差点被他们推入水井,呜呜……”
说到伤心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引得秦兴武也伤心起来,小手抓着哥哥胳膊,摇晃着不断安慰:“哥哥,哥哥,那井里有宝贝的,弟弟没有被骗……”
秦兴文气得一巴掌拍在弟弟脑门,秦兴武霎时便扁着嘴哭了起来:“呜呜,我不是傻子,真的有宝贝的……”
此刻,秦达两人也正好将门重新装好,进得祠堂呵斥两个娃子住了哭声,打发回去。
同样点了两支高香,秦达望着化作牌位的祖父,又瞅瞅尚且年幼的二子,想想灰白了头发的父母,同样悲从中来,仿若祖父真就坐在供桌上聆听似的,无助地求告:
“祖父,自从您离开后,我秦家便一日惨过一日,及至今日,只余了我秦家嫡系十一人,可却被软禁在这富平镇中……”
四下无有不便,因着这段时间的积郁,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
好不容易,秦英接过了话头,却急急地说道:“爷爷,您老在天有灵,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这贼人,可怎么抓啊?”
在这四处漏风的秦府,想要寻出那贼来,谈何容易!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等祸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也因着秦家才落魄到这等快要揭不开锅的地步。
叮!
[祖宗令触发,请祖宗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