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餐桌上的时候,白一泉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看嘛,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废柴,好在煮面的工夫还没有拉下。他刚刚也尝了一口,绝对是吃不死人的!
话说我的目标怎么越来越低了。
阿妮早已坐在餐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在嗅到面汤的香味后,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白一泉将碗推到了她面前,见她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好看的色彩,毕竟饿了整整一天啊。
白一泉将筷子递给了她:“你先吃,我去弄点东西。”
阿妮点点头,乖巧的接过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这次她稍微注意了一些,没有让头发落进面汤里。白一泉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毕竟刚刚出浴的漂亮女孩可是杀伤力最为强大的武器,特别是对于他这个小处男来说,随意的穿着搭配就是最大的诱惑了。
阿弥托福,贫道还是给公主殿下泡红糖水去吧。
和厨房里的所有工具不一样,烧水壶显然是阿妮经常使用的东西,洁净程度都不是煤气灶和电磁炉那些东西可以比的。白一泉还找到了半盒板蓝根冲剂,心想是不是等会再给阿妮泡一杯。
在**水烧开之际,百无聊赖的白一泉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雨,停了?
他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夜色如墨,天空上挂着三两颗星辰。然而,的确是没有雨了,乌云正在迅速散开,繁星也愈来愈多了起来,甚至在那遥远的天际,他看到了月亮的影子。
白一泉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见阿妮还在餐桌上吃着那碗素面。或许是因为她吃不惯辣椒,整张脸红扑扑的,宛如熟透了的苹果。在吃完自己的那一碗以后,她甚至还把面汤喝掉了。喝完后,她长吐了一口气,一脸轻松,之后才注意到白一泉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
“没事。”白一泉不经意的偏过头,故作轻松的说道,“只是我之前吃的有点多,现在不怎么吃的下了,要不你把那一碗也吃了?”
阿妮将信将疑的看着白一泉,见后者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白一泉恨不得唱首歌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要知道这么多天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留下来的希望。兴奋之情无疑就像是公主殿下认可了他这个任劳任怨的公公。
咦,为什么是公公?
阿妮或许是饿坏了,所以才接受了白一泉那糟糕的厨艺,又或许是方便面吃多了,偶尔吃到水煮面会有较为强烈的新鲜感。不管过程如何,结局还是好的,在吃完两碗面以后白一泉又递上了泡好的红糖水。看着吃饱喝足的阿妮靠在凳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的样子,白一泉很是满意。
“那个,红色的是什么?”阿妮指着面汤里的红色物质,小小声的问道。
“呃,辣椒酱啊。”
“辣椒酱?和调味包差不多吗?”阿妮的脸蛋红扑扑的,“味道怪怪的,好像有点酸。”
“因为里面放了大蒜。”
“那又是什么?”
“一种农作物。”白一泉清了清嗓子,“但这不重要,你喜欢就好。”
阿妮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个辣椒酱,你能送给我吗?”
白一泉点点头:“当然可以。”
“就算我不会让你留下来?”
“是的,就算你不会让我留下来。”白一泉耸了耸肩,“本来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我外婆给我做的。回去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这一小罐就留给你当做纪念呗,也算是我半个月的房租。”
阿妮忽略了白一泉后半句话,唯独记住了一个称谓:“外婆?”
“呃,就是我老妈的母亲啊。”白一泉挠挠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阿妮摇摇头:“没有人教过我,大概是认为我用不着吧。”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白一泉莫名的心塞起来。他这时才想起阿妮在被带回学院之前,就已经是个孤儿了,既然是个孤儿,从小没有接触过外婆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从这点来看白一泉就要比阿妮幸运多了,小时候他被父母寄养在外婆家里,即使到现在还记得外婆在深夜里给他煮面的样子。
“你所来自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阿妮突然的发问打断了白一泉的思绪,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妮。世界的样子?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对于两个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人来说,从任何一个角度切入,都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命题。对于理工生来说,科技的力量愈发强大,每时每刻世界都在进步;对于文学生来说,自几百年前的文艺复兴开始,人们的思想由死板,古老,守旧慢慢向开放与**转变,开始追寻自由与平等。
这些都是高中课本上的内容,白一泉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到这些。但显然都不会足以回答阿妮问题的答案,阿妮不会想听到这个,很可能也听不懂这个。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年的写手经历显然没能给他提供太多的经验。
白一泉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阿妮显然有些失落。
“那就这样吧,谢谢你的面条和辣椒。”阿妮缓缓起身,及腰的长发顺着肩头洒落,宛若银河,“你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对不起,今天下午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白一泉松了一口气:“没关系。”
“我并不讨厌你。”阿妮说道,“但是,请恕我无法接受你,无法接受你留下来。”
“我知道。”白一泉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强求,就算在我们那个世界。”
阿妮点点头,转身离去。白一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所来自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灰色的。”阿妮身体顿了顿,却没有回头,“那是,漫天大雪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