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无时间,眨眼间小谷中绝大多数植被已经将生机完全内敛,枯枝败叶满地。但谷中却并不显得萧条,因为在满眼的干涩中,还有一部分草木仍然保持表面的样子未变,但月露知道,它们其实也已将生机敛起来了,只是敛的方式不一样而已,那勃发的生机被储存在绿叶、果实和根部分,才得以在这个枯败的季节仍保持着鲜嫩的颜色。
也许是受到月露和天心石的影响,小潭周围的草木却完全脱离了枯荣规则,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枯败,反而比以前还要旺盛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她只在偶尔时候去银雾家山洞转一圈外,就不再外出了,化形在即,为人的希望就在眼前,自由的时候马上就到了,她的心情很急迫。
不过在灵族再次来人之前,她却不能再出花苞了,而且花苞空间内除了天心石和她的灵魂之外的所有东西都被强制性“扔”出来,被小鱼机灵的收在了潭下。
情况来得很突然,那一日她正潜心修炼,大量天地灵气聚拢而来,将之统统吸收后灵体竟然完全凝实了。她喜出望外,还以为这样就化形成功了,谁知道还没高兴上一秒钟,变故突生,已经凝实的灵体竟然在一瞬间轰然散开,重新化成灵气充满了整个花苞空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是飘散不定。
正在恍恍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天心石轰然爆开将她的灵魂收聚,凝在空间中央。纯净的能量洗过,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经历真正的蜕变洗礼,所有的杂念全部消失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统统被抛在了脑后,意识变成最透明的纯净。
以被天心石的力量凝成的灵魂为中心,散开的灵气再度被吸收,它们被天心石的力量调和,溶进灵魂后渐渐虚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影如婴儿般大小,干净纯洁,带着最香馨的甜美,她紧闭眼睛,微微蜷着手脚,姿态安详就如同在母亲的胎体中一般。在身影的心脏部位,一团小小的光团开始闪烁,一道道脉络一样的线从身上各处穿梭而过,开始了周而循环。
咚嗒、咚嗒、咚嗒……
当脉络最终汇聚在光团之中时,那光团开始有规律地跳动起来,一声声令人心喜的心跳声从小身影上传出,向世间昭告着她的来临。
月露的意识一直处在清澈的混沌中,这种感觉无法言明,她似乎在隐约中体会到了生命和力量之始,这种体会来自于灵魂深处,那不知的血脉传承。当心脏开始跳动,喻示着生命降临的心跳声传出的时候,她的大脑灵魂中意识海也轰然成形,宽广得似乎一望无际,她的意识处在其中渺小得不堪一提。但她的心中却是兴奋的,因为根据继承来的部分记忆所述,意识海越大,将来的成就就越大。
娇兰一脉,妙星君、坤龙、单奕的意识海无一不是浩荡无边,其中以妙星君为最,也以他的成就最大。不过和他们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们意识海成型时,里面莫不是风雨雷电等等各种浩大的威能,以至于一出世他们就是笑傲天下的强者,而她的意识海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动静,不过这还是影响不了她现在即将为人的心情。人族,是苍茫各族中潜力最大的一族啊。
咚嗒不断的心跳声持续传来,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成形了,不过这还没完,灵气还在不间断地凝聚过来,那小小的身体竟然在慢慢长大,身形在逐渐拉开。月露完全放手不管了,因为生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其间她只需要整理消化血脉中继承来的记忆和部分能力就行,当下灵觉就沉迷在意识海中了。
外界,受到天心石波动影响的小谷,生机勃动,已经干枯的草木再次生长起来。许多居在谷中的兽类也往潭边方向聚集,但却在很远的地方就被不知明的力量阻住。
小潭里,小鱼焦急的甩着尾巴游来游去,时不时飞到娇兰花旁观查着。
自从月露心脏跳动后,整株娇兰就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花苞生动得呼吸着,而且越来越多的天地灵气被聚拢过来,浓厚得完全积压成了雾气。小鱼机灵,也趁此机会加紧修炼起来。
小潭的动静非常大,若没有陈方的灵阵守护,只怕会引来不少的有心人了。正是因为有灵阵,小鱼才放心地修炼,只在必需时看看情况。
……
时间流逝,小谷外的世界已经完全陷入冬的气息里时,这一日,灵族的人终于再度来到小谷。当先仍然是凤歌、天诺、辽坤三人,脸上俱是风尘和疲倦,其余还有数人紧随其后。
停在小谷上空,凤歌三人疑惑地相互看了看。
“天诺,你们查觉到了吗?谷里的灵气动静有点不对劲啊。”
天诺点点头:“嗯,不知怎地这动静倒让我想起了宝物出世,但凡宝物,出世总会有异象的。不过这谷中会有什么好东西?”
凤歌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拉着他们直接向谷中飞去:“怎么没好东西,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要是小女娃出了什么事,老娘我剥了你们。”
身后数人听闻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同情地看了二人一眼,没敢耽误,紧追着也下去了。
那番动静是从小潭方向传来的,那里住的谁,凤歌怎么会不知道?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小女娃倒实在让她担心,也不知他们走后,她独自一人都怎样过来的。这次他们回程路上正好碰到族里调来的人手,得了宫容小子的传信,特地来小谷里看看小女娃,将青叶交代的东西给她送来。
小潭那里除了天地灵气异常外,倒是没有其它动静,凤歌急急地唤了好几声,也没见月露现出身形。上次他们趁夜来看过她,那时的灵阵没有启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潭上空无一物,定是陈方的灵阵启动了。辽坤皱皱眉,扬手就欲祭出兵器,凤歌啪地一下把他打回去,眉毛竖了起来:“哼,你要是伤了小女娃,老娘我就先给你净净身。”
辽坤无奈,给天诺示了个眼色。天诺抽抽嘴角,暗自骂了他一声,顶了上去:“可是凤歌啊,陈方的阵如何了得我们都是知道的,若是不用些手段,怎么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不提陈方还好,一提陈方凤歌的心里就炸开了,这次在多罗小城遇到陈方的事一并回到眼前,新仇加旧恨让她怒得咬牙切齿:“宫天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别给老娘提陈方,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他好看,让他知道老娘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辽坤的冷眼刀子嗖嗖地向天诺割过去,真是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其实凤歌和陈方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些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的,但在一个女人眼里,那些事就很大发了。自从结了怨后,陈方倒没觉得什么,凤歌却一直记在心里了。他们这些人是旁观者清,心里都暗自为她叹息着急,陈方那人虽好,却并非是她的归宿啊。可是凤歌却是当局者迷,尚没有开窍认清自己的心情,他们也就不敢多说什么,怕反而提醒她了。
凤歌是个说风就是雨、敢爱敢恨的性子,她认定的事情很少能被人劝回来的,她现在还没有查觉自己的心情,若一旦查觉,依她的性子定是要跟陈方纠缠到底的。可是陈方……
天诺咳了一声,诺诺地没敢说话,凤歌从进入苍茫山心情就十分糟糕,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一路上他们都没敢刺激她,他的这句话还真是应得十分糟。
正在几人大眼瞪小眼僵在那里时,小潭中忽地就飞出去了一个小家伙,说它是鱼它却长着翅膀,说它是鸟它却长着鱼的样子。凤歌觉得它很熟悉,看了半天后才犹豫地唤了一声:“花孔雀?”
小鱼定睛看看眼前几人,确认是认识的人后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其实他们也才见过一眼而已,谈不上熟识,只是对小鱼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可怜孩子来说,这就是认识了。
弄清他们的来意,小鱼也是一阵发愁,月露现在的状况它也是糊里糊涂的,只知道她正在化形的关头,无法出来。
凤歌拧着眉毛,很是为她担心。灵物化形,和兽类化形一样凶险,若冒然进行,很容易发生出什么不测。不过小鱼却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就实实在在地这样告诉他们了。
三人在原地商量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办法。一来他们无法进阵,二来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更别提帮助她了。天诺细细思量了下,又问了小鱼一番,心里有了些计较:“凤歌,这小鱼天天在里面看着,它最清楚小女娃的状况,若它说没问题应该就是没事的。你不记得云若小子是怎么说的吗?他说过这小鱼来历了得,它说的话是可信的。我们却耽误不得了,必须马上赶回玄灵山,不然要误事的。”
考量了一番,只能如此,可是凤歌还是不放心,将东西交给小鱼后,翻来覆去地交代它该注意的事情,让月露化形后立刻赶往月华谷。直到辽坤实在受不了,忍着她的白眼将她拖上路,这次凤歌仍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鱼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几人,拖着一大堆物什回到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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