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光劈空炸响!
满目银白的电光掩去了所有的身形。
雷光夺目之中,已失去视力的**方没看到的是,一块圆扁扁的石块被段木炆羽投向了那中年人,绿光炸开,吹开暴风般的气流。
深夜在广场上游荡的人只看到一道绿光闪出,爆炸声震耳欲聋,好事者纷纷举起手机。
**方只来的及张口说出一个字“等”,便陷入了失明失聪。
但他感受的到,爆炸的气流被什么挡住了,暴风从两边吹开的撕扯让他心里一阵恐慌,这闪光加手雷是要把段木炆羽和自己送回老家啊。
耳鸣声和眼中的模糊感逐渐消退,**方吐了口口水,刚才的爆炸让他吞了一口的碎木渣,一口陈腐的味道直冲胃肠,催的他干呕起来。
一阵清风从灰烟中吹过,露出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半空里十余张黄色符箓悬空结阵,变成一个清晰可见的空气盾,血迹从他脸上流下,他一脸阴沉的盯着**方。
那个女妖呢?突然出现就不见了?
那黑色木条被他持在右手,当棍棒一样手持着戒备,左手掐一个手印,一丝丝电蛇在他指间闪烁不定。
“叮叮”的电话声突然响起,**方艰难的抬起头,是那中年人的手机响起。
他未做反应,仍然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方吐着吐着,笑了。
不用这么紧张,那女人被炸得只剩一丝风了,在自己左耳边奄奄一息的飘着呢。
过了十几秒,男子眉毛微皱,各种灵术试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那女人的踪迹。
他散去电光,接起电话。
“殷珍蛟!你那这么样了,怎么搞出那么大动静!”听筒里传出刚才那老爷子的大吼,简直要把远处**方的耳朵吼掉。
中年人微吸口气,简要说道:“这小子后面有人,把灵骨当做法器**了,现在不知去向。”
“那小子人呢!”
“还在这。”
“把他带回来。”
“好的二叔。”
中年人看了一眼满地的碎木头和灰屑,眼中露出一份沉痛之色,他狠狠、狠狠剜了**方一眼,看着他嘴角的呕吐物,甩了甩袖子,向着四方团团鞠躬拜礼。
“各位前辈,惊扰了,殷珍蛟惶恐,在此赔罪。”
话毕,他慢慢走向**方。
反应过来了的**方睁大了眼睛:“你说。”
啪的一指,他又封上了**方的身体,提着他走过那满地碎屑,从安全门轻飘飘的跃下。
眼前头晕目眩的**方,眼里饱含泪花。
不,解开我!让我吐!
头昏脑涨里,**方听到哐的一声,自己被塞到了一辆汽车后座上,迷迷糊糊感到中年人发动了车辆。
胃里的东西空了,都撒到了逸峰大厦的楼梯,因为向心力而甩到了雪白雪白的墙壁上。
慢慢清醒过来的**方脸拍在了座椅上,余光不断往高处看,中年人狼狈的发型下,他头后的气枕上写着“燕台出租车真诚为您服务,欢迎您拨打投诉电话,您的满意就是我们的宗旨。”
记下了,记下了,我,每日都打!
中年人平稳的开着车,夜里大道上几乎没有车辆。
嗒的一声,**方听到火机的声音,中年男人深深吸了口烟,瞄了眼后视镜道:“味道咋样?”
“嗯?”**方说不了话,但嗓子里还能发出一点声音。
“我曾经也差点尝尝那东西,被我父亲一顿收拾,他说,”中年人瞄了眼**方的脑袋:“修士冥冥有灵,敢这么做的,必受天道雷刑。”
**方嘴里吐出了一个泡泡,顽强的不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中年人笑了笑:“你可能会是近一百年来,第一个受天劫的。”
一辆摩托飙到百公里,从后面轰鸣着冲了上来,他潇洒的打了下方向盘卡住那摩托:“让你飙。”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方只能感到脖子的酸胀,那个泡泡挣扎到一个拳头大,看了看夜市的灯光繁华,叭的碎成一脸口水星。
车开了许久,车窗里已看不到城里的路灯杆。
中年人吱的一声将车停下,把**方提了出来。
这是。
宽厚的水泥墙和大门,里面一栋年代久远的苏式建筑,一根白底黑字的木匾写着它的代号。
央科五三〇二研究所。
自己曾经服役的地方!
一时间**方脑中全是问号,接着冒起阴谋论的想法而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服役时从没见过的修炼者,在自己碰到这么多奇迹古怪的遭遇后,又带着自己回到这里。
答案可能只有一个。
自己被人设计了,狠狠的设计。
自己是某一项实验的小白鼠吗?自己受过高强度照射,似乎确实是不错的实验体。
研究所的大门打开,他低着头,看到整座研究所的旧式五层大楼灯火通明。
中年人没带他进大门,拐到了一边小道,推开一扇小门,将**方丢了进去。
只听他道:“看住他。”
“是!”是营门哨兵的声音。
哨兵的脚步声踢了过来,**方头向内趴在地上,看不到来人。
“班长,刚才那个科长丢这儿的人趴在地上了。”
“啊?是喝多了还是在这碰瓷的!”一声河南腔的普通话响了起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方的下巴:“同志,同志!你是不是喝多了!”
那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把**方扶了起来,他边跟另一人叹道:“跟保卫科说一声!”
“说,门岗发现,咦!**方!”一声惊喜的大吼,一张熟悉的胖脸,高大壮硕的警卫班长两只手架起**方一阵摇晃:“你可以啊!回来也不说一声,直接喝多了摸回来,不怕新兵走火啊!”
他笑哈哈的摇着**方,一只手擦去了他嘴边的渣渣,没有什么味道:“啧啧,没喝白的,啤的就喝成这样,差劲!”
副岗哨看着老班长乐呵成这样,问道:“班长,还报告吗?”
“报啊!又不是外人,给特勤队队部也打个电话。”
“怎么说?”
“就说,岗哨捡到一个喝醉的归队老兵,**方!”
**方心里安稳稳的,听着哨兵在耳边大呼大叫,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两个哨兵回到原位,几个士兵把他抬到了警勤班宿舍床上,一个年轻士兵端来水和毛巾,给他擦去身上的脏污。
几个熟悉的战友捏捏脸又抬抬手的,对他一阵敲敲打打:“是喝多了吗,一动不动呢!”
“喝断片了吧!”
“就他那身体还敢喝?”
几个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胆子大的新兵开始打听这个人是谁。
“照射,照射你知道吗,他过量了,得了大病,自己要求提前复员了,所以你们没见过。”
“别说了,赶紧关灯睡觉!”站在外面执勤的班长从窗口探进头来,大吼了一声。
**方闭着双眼。
他不敢睁开,也许看到熟悉的脸的那一刹那,自己会哭出来吧。
他静静的躺在那,听着老兵谈他身上的故事,他们共同的记忆,一缕温情脉脉平抚了他的心,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一屋子的士兵,烟草味,脚汗味,枪油味,柴油烟味。
熟悉,安全,可靠。
“口令!”
“啪”一声手掌拍击枪托,是持枪礼。
一声门响,宿舍的门被拉开。
张丽坤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方呢?”
特勤队队部。
板床上,**方眨了眨眼。
“你怎么被扔到禁闭室了?”张丽坤内里穿着军装,外面还套着薄羽绒服,她身后,还站着七八个人,都在向**方挤眉弄眼。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瞅了瞅**方道:“你不是来追着我要工作的吧?”话没说完她自己就笑了。看到**方不停的眨眼使眼色,被战友们在身上占足了便宜,她才笑道:“好了,我们已经去请殷科长过来了。”
过了十几分钟,科长殷珍蛟还没来,张丽坤打了个呵欠道:“都回去吧,明天再来说话。”她把其他人都赶了回去,一个年轻战士却留在原地,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你也回去吧。”张丽坤劝到。
“张姐,我等着。”战士的声音就像一个男孩。
**方觉得特别熟悉,但不该是自己的战友,一时间想不起来。
“好”。张丽坤坐到办公椅上假寐起来。
**方也说不了话,剩下两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趣。
直到三点钟,半睡半醒的**方听到了中年人的声音:“张队长,你说他是你们特勤队退伍的人?”
“没错。殷科长,先给他弄正常吧。”
中年人沉默一会:“你们看住他,一早我还有话要问他。”他探出手,解开了**方的上半身,冷哼一声出门了。
**方等他走远,才慢慢支起身子,浑身软的不行。
“方哥。”一个熟悉的男孩声音,**方转头看去,是田队长田大亮的儿子,田明权。
田队长失踪了。
**方一时间找不到话说,看着他身上未授衔的制服:“明权你不是该上学吗,怎么来这了?”
田明权目光明亮,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身高已经赶上**方了。
拉开了胸口战术袋的拉链,他掏出一枚军功章,铜色,边上包围着麦穗与五星。
“我爸去年就跟我说,这枚军功章该是你的。”他把奖章一把塞到**方手里,力气之大险些划破**方的手心。
“谢谢你那次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