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还记得亨叔。”梁玉图给他倒了杯茶,“先喝杯茶。”
书生拿起茶杯仰面喝下。“可以说吧。”
梁玉图先看向那书生,怎么看看都觉得面善。
书生被他看得不自然了,厉了他一眼:“可以说了吧。”
梁玉图心中一颤。“谢谢你陪相陪,缅怀亨叔。我说之前,想知道公子,怎么称呼?”他的话锋一转,试图打探书生的名字。
“如果兄台不愿意,小生告辞了。”那书生满脸的不高兴。
“慢!就说了,先请坐下。”梁玉图知道问不出答案,想拉他坐下,却被对方一甩手,没抓住。书生重又坐回椅子上
夜色深深,似乎不用话语,那气氛都让人难以忍受,凝疑忧郁欲语还休。
那书生甚至抖得厉害,捂嘴落泪。
四年前的十月二十三深夜,先是德元贸易行起火,那火势借着江上回转的劲风很快便蔓延开去,几个时辰,整个十三行全部陷入了火海中,你火光把珠江北岸照得两乳白昼,本来许家在十三行的南边,当时吹着北风,很快便被波及到了,而里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直到一个月后,火灾现场完全冷却下来,许家又十来公分厚的银层,那些融化的白银四处点燃火警,这就是火灾不可能被扑灭的原因,滚热的银水流到那里便是红红的大火,想逃出来的人,不知道地上全是融化的银水,脚一**,便无可逃,在惨叫声,化成银水,尸骨无存。
“那场火灾惨绝人寰,在附近的人不敢再在附近居住,因为他们亲耳听到那些在火海中死前的惨叫声。”
那书生身子一颤。他把身子转向一边,低头听着,他似乎努力在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梁玉图发现书生肩膀不断在抽动,他也感觉咽喉被什么哽住。
“后来抓到一个痞子,”
即便是梁玉图此时说起都感觉惨绝人寰。任谁听着都会动容。
冷风呼呼,抽搐声、吸鼻子的声音。周围的气氛尽是凄冷和酸苦。
没有语言,只感到胸臆**,似有什么横亘在心里,长时间落泪,眼里酸涩难受。书生挺挺胸深深舒了一口气。
“就没有隐情?”他曾经多次被噩梦惊醒,梦里那片灰土般院落,还有他在钻心的刺痛中醒来。
十三行几乎每几年便发生一次火灾,每一次都有起因,挑衅、报复、疏忽、滋事,还有就是贫富悬殊引发的仇富心理。“当时抓了两个小混混,酒后吸大烟纵火,已被处置了。”
这么多人的性命,瞬间化为灰飞般。竟然是烟鬼醉酒失火?
他不甘心,带着疑问,他在犯人行刑前一天找到了犯人的老母。她正在收拾家当准备搬家,她对他,不,应该是对陌生人有防备之心,她很紧张地说,你行行好吧,走吧,我儿子都没了,你们用多少钱也抵不了我的儿子的命。
他当时鼓励他去刑场最后见一见她儿子。她一口回绝,这样的儿子不见也罢。
他便问,你就舍得儿子这般冤死,儿子再怎么不好都你儿子。她说,他死不怨,他该死!
不过,那老母转身怨怼着我,你这该死的,你还走不走。她转身进屋关上门。在里面哭着说,你走吧,难道你想我全家死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