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走后,北玥连城对慕云沧海拱了拱手:“多谢燕王周旋,小王才能全身而退。”
慕云沧海深沉的眸子却无丝毫表情:“本王揽下这桩事,只是不想宫内多一个无辜的冤魂罢了。你可知道你的行为污了那女孩的名节?”
北玥连城察言观色,明白燕王之所以向皇帝请命审问他和那个婢女,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救那个女孩,那个小婢女竟然引得燕王出手,真是不简单呵。而且她胆大包天,竟敢将他推下水报复他,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奴营女弟子?
北玥连城见慕云沧海正看自己,不由装出一副愧疚极了的样子,那演技比冰然还要好,立刻跪倒在地,俊脸上都是悔恨,捶胸顿足都不为过:“燕王……我该死,昨夜喝多了,便到御花园,没想到竟然会碰到那个婢女……我,我怎么会醉到这种地步呢?都是我的错,若燕王怪罪,那便责罚我吧。”
燕王却道:“你这不慎醉了酒,却让十六公主如何自处?昨日父皇还想将十六公主赐予你,可是你这样不知检点,父皇怎敢放心十六公主远嫁?”
北玥连城沉吟良久,痛苦地说道:“我配不上十六公主,宁愿承担十六公主退婚的后果。”
慕云沧海叹口气,道:“本来以为一桩大好姻缘,却因为准驸马不知检点,调戏宫女弄成如此这般。”
“燕王……”北玥连城却道:“到底是那神奴营女弟子勾引我,还是本世子失态,您需好好查一查吧……”
“难道本王冤枉了你?”慕云沧海顿时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十七勾引你?”
北玥连城面不改色:“正是。”原来那女孩小名叫十七。
什么?十七?
他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十七公主的事情他早听说过,原来身份复杂的十七公主竟然就是她!
“好吧,我会如实禀报父皇。你且在本王这里闭门思过吧。”慕云沧海转身走掉。
不管怎样,这十七落水后,身体已经被北玥连城看过摸过,名声已经全毁在北玥连城手里,就算不处死她,恐怕也得便宜赏给北玥世家做侍妾。
这样也好,至少宫中想她死的人终于平静了,否则沈淑妃一直认为她勾引太子,不知道还会怎样收拾她。
慕云沧海问过北玥连城,正要去审问冰然,倒是看到太子慕云流迎面朝他走来。
昨夜事发的时候太子本该出手救冰然,他不是一直爱慕十七么?
可是他一直没出声。
大约是沈淑妃提点了他。
慕云流对慕云沧海道:“三哥若审问十七,我跟你同去。”
他其实向来跟三皇子慕云沧海交好,要不然也不会允许慕云沧海来他书房鹿鸣轩。
此刻,他为了亲口审问十七,并未自称太子抬高身份,这让慕云沧海受用不少。
慕云沧海道:“怎么?太子对这种奸情,这么感兴趣?”
慕云流有些不耐烦道:“三哥你不是被刺客伤了么?我怕你劳神,所以替你分忧!”
慕云沧海唇角微微一笑:“甚好。太子随本王来吧。”
冰然此刻正躺在躺椅上,拿着一方黄色手绢往天上扔,然后端着一张大饼脸接着手绢,手绢便铺在她脸上。她隔着手绢抚摸着自己的鼻子,嘴巴,口中哼着奇怪调子的歌曲,然后捻起手绢继续往天上扔……
就这么弱智的游戏,她玩的不亦乐乎。
在门外看到这一切,慕云流有些纳闷,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被关押了么。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
自己明明让她流产,她为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竟然还将北玥连城推到了水里。她的小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
正因为看不懂她,慕云流咬牙切齿。
冰然玩过了丢手绢的游戏,便觉分外无聊。室内冰冷,冰然冻得直打哆嗦,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丫鬟仆妇们抱着新被褥,还有火炉进了来。
原来燕王虽然关押了她,却不想把她冻死了。
丫鬟放了被褥和火炉,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只听门口咚咚两声轻响,接着啪地一声,门又被推开了。冰然猛然从床上坐起。
“太子……燕王……”原来是太子慕云流和燕王慕云沧海。今天把北玥连城推进水池子,事情一闹大,果然把慕云沧海吸引了过来。只是没想到的是,他怎么会和太子一起审问她?
其实,她推北玥连城入水,只是想和慕云沧海一个人私聊。
冰然站起来,然而面对两个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是慕云流一个人,那自然是问她堕胎一事。
如果是慕云沧海一个人,那自然是审问昨夜和赤唐世子之事。
可是他们现在站在一起审问,究竟要审问她什么呢?
慕云流面目在幽微的月光下,越发深沉。身子也不动:“十七,今日本太子和燕王共同审问昨夜之事,你若有什么冤屈,就快说出来。”
原来是审问她昨夜和赤唐世子一起堕水的事情。看来自己怀孕,只有太子知道。
冰然立刻满脸委屈地喊道:“我,我冤枉啊。”便把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慕云流身子微僵,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冰然跟前:“你是说,你昨夜撞见了北玥连城和十六公主私会,所以他们才故意把你推下水,可是见父皇过来,北玥连城便祸水东引,故意跳下去和你抱在一起,污你的名节,好撇清十六公主?”
妈的!
冰然心底大骂,北玥连城就是这样奸诈,不过她表面上却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正是如此。”
慕云沧海长久不做声,这时候淡淡道:“你们一个说是女方勾引,一个则说男方故意……到底真相如何,恐怕……”他看了一眼慕云流:“是说不清也没办法说清了。”
“有什么说不清的?”太子慕云流冷冷道:“我相信十七的话,定然是北玥连城陷害她……”
“可是不管十七是否被冤枉,都为时已晚。”慕云沧海叹口气,道:“已经被北玥连城污了名节,这事大家有目共睹。即便知道十七冤枉,恐怕也要将她廉价打发了……”
“廉价打发?”慕云流喝道:“怎么廉价打发?”
慕云沧海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将她作为侍妾,送给北玥世家,也不是没可能。”
“断然不行!”慕云流双眉紧锁,道:“我这就进宫回禀父皇,我要保住十七。”
这个女孩是他的,他不能眼睁睁看她去做北玥家的侍妾。
慕云流立刻转身,奔向皇宫去找父皇。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慕云沧海和冰然两人。
有风吹过,卷动窗帘,沙沙作响。
慕云沧海将披风解开,搭在椅背上,然后转过身看向冰然,那目光是那样熟稔,仿佛和冰然熟识了很久很久,他缓缓道:“十七,本王将太子支走了。不用怕,你有什么话,都统统跟我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