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月望着桌上放着的那盒精致的奶茶饼,白白软软的模样,上面还撒了细碎的松花儿,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茶清香,这种饼是用羊奶混合专门的一种花茶汁制作而成,入口松散,口感香甜,且一点也不膻。
从前在西川很少能吃到这种东西,来了东川之后,因山地居多牛羊遍地,李四月倒是常吃,也是茶点里比较喜欢的食物。
她看着小安一脸***笑容:“这东西富人家才吃得起,你一个小丫头一个月多少工钱,竟也敢下手买。”
小安嘻嘻笑了笑,只道:“我自是买不起了,我只出了一个饼的钱,其他的都是顾......”
“住嘴。”她立刻打断小安的话,若是让人听到她生日顾应平却送来礼物,这算是怎么回事,“隔墙有耳。”
小安捂了捂嘴,四处张望起来,直是点头:“十八姬说得对,反正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只管吃就是了。”
李四月笑了,伸手在小安额头上点了一下:“倒不枉我疼你一场,我之前也不过淡淡提了一句,你就记住我生日了。”
“那当然。”小安笑道,“谁都可以不记得,我不可以的。”
李四月点头:“说得不错,等过两年你再大些,我多给你凑些嫁妆,到时候若我们还在这里,我就给你寻一个好人家让你出去好好生活吧。”
小安脸煞的红透了:“十八姬你说什么呀,我不理你了。”说着小丫头就扭捏的跑出去了。
李四月反倒在椅子上笑得合不拢嘴,她吃了两块奶茶饼,却见盒子下面比从前多出一张薄纸来,像是饼店里用来包食物的纸张,她轻轻扯下来,上面写着四个字:生辰快乐。
字的最后画了一朵漂亮的昙花,也没有任何的落款,仅是如此而已。她忍不住笑了,他怎么知道她喜欢昙花,定又是小安这丫头多嘴。
只是一月未曾再见到顾应平,之前寺里发生的事似乎就平淡了下去,这些日子李四月不再像初初那么惊讶奇怪,静下心来她也不再多想有关这事的一切。只是看着他淡淡的字迹,她知道那些事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也许......她想这是她的机会,是她逃出董璋魔爪的机会,自上次被打得半死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的这样一个机会。
事过一月,她再想来却是不相信顾应平会真的爱上她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说是突然心生喜欢,想要和她在一起大抵是真的吧,毕竟凭她的容貌想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太多太多,他顾应平也是男人,再怎么自律严肃还不一样难过美人关。
但不管如何,若是她能利用这一次机会,说不定她可以逃出去。
她站起身进了里屋,坐在梳妆台前默默理着妆容,她今晚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对于迷惑男人,她还是有一手的,在***里这些招术没少学。何况顾应平已经对她动了心,她只需让他感觉到她也是有一点意思,但却又不能接近的样子。
男人嘛,得不到才会抓心挠肺,才会费尽心思去得到,而她要做的,就是要顾应平对她无法放手。
也许李四月没有足够的能力改变自己残缺悲哀的人生,但若要李四月去摆平一个男人却是不在话下的。不说她原就生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再加上在***里还学了不少这方面的本领,认真起来真是信手拈来。
是以,这一晚的节目她以压轴独舞的身份出场,不过小半盏茶的工夫便已叫在场所有男人神魂巅倒。那半露的香肩,肤透色的裙摆,时不时抚在顾应平脸上的水袖,魅惑的双眼……
说这是一支**也不为过,可惜顾应平却鲜少抬头,他知道她舞得很好看,只见对面坐着的那鼠头贼目的赵潜流的哈喇子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跳一支这样大胆的舞,是董璋的意思吗?
可见董璋那目不转睛的样子,似乎也是头一回见。顾应平看着她在掌声雷动里朝董璋走去,半道上却朝自己抛出一个笑意,他愣住了,总感觉今晚的李四月有些不太认识。
但不管如何,他又是一个月不曾见到她了,今天还是她生日。顾应平总归是开心的,董璋让她给自己倒酒又给他倒酒,最后给赵潜倒酒。
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听到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你的奶茶饼,我很喜欢。”
她的态度显得有几个暧昧,暖情至极,他又愣住了。
给赵潜倒酒的时候,赵潜却是抓着她的手摸个不住停,若不是董璋借机敬酒,想那赵潜怕是当众吃了李四月的心都有。
是啊,她今晚穿得这么清凉,舞姿那么迷人,任谁也把持不住的。
李四月不知道他们在宴会上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关心。董璋大抵也是看赵潜看李四月的眼神不舒服,是以倒了酒就让她下去了,都没有留她在旁伺候。
临走的时候李四月望看顾应平一眼,虽不作其他,只是这么笑了一笑,顾应平的心已是漏跳了一拍,整个宴会他也变得魂不守舍,他在想,李四月这样的态度是不是算回答那天寺庙里问她的问题。
……
李四月不知道自己今晚做得如何,但她知道不会太差,在万楼时但凡妈妈有搞不定的客人,只需她出手,轻轻一撩,对方就乖了,哪怕是让他们交命出来,那时也是肯的。
她在屋里轻拨油灯,董璋的下属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十八姬,爷命你立刻去书房。”
小安不解:“宴会早就结束了,听说那个赵潜也回驿站休息了,爷怎么这时候还叫你去书房啊。”
做再多猜想也是无用,不如去一看。李四月在外面搭了一件丝制薄外衫以抵挡夜来风寒,刚到书房门口她便听到里面传来顾应平的声音:“大哥,难道你当真打算牺牲十八姬吗?她可是你最宠爱的女人啊。”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董璋的声音显得有些恼怒,“南楚的使臣已经进了蜀国的大门,我们若再不跟赵潜合作,怎么能抵抗得了他孟知祥?”
“可是……”
“再说了,赵潜不是说了嘛,只要月儿陪他睡一晚,一晚就可以了,又没说要将月儿要了去。”董璋叹了口气,“我才是最难堪的好不好,妈的老子把自己女人送上门给别人玩,你不好受,我还不好受呢。”
“但这样,置十八姬于何地。”顾应平仍旧极力反对,“她,她可是一心一意跟你大哥你的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董璋一摆手,“她又不是没陪过男人,不过让她去睡一晚有什么要紧,老子都没说什么她还敢说什么?”
时局之下,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别说牺牲一个爱姬了,就是牺牲顾应平,董璋也是会答应的。
门外伴随而来的小安听到这些话,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抓着李四月的手腕突然紧了紧,李四月早已是心下一片冰凉,只是她脸上仍无多余表情,只随着那下属进了屋去。
见到李四月进来,二人的争论总算告一段落。
“爷。”她轻施一礼。
顾应平看着她,面色平静,默默无多语,可他知道她一定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大声争吵了。他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她,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董璋看着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哼:“你今天倒是跳得漂亮,一下就把那赵潜的魂儿给勾走了。”
李四月知道董璋正在生气,她立在那儿没敢动。董璋又道:“我让你跳舞,你竟然跳了那么一支舞,怎么,是不是刻意想勾-引男人?”
他突然伸手下大力掐住她下巴,他力大无穷哪是李四月能挣得开的,就这么任他拿捏着自己,李四月也没有吱声,但凡这种时候她都不屑于解释吧。更何况,今晚她就是有意勾-引,只是她的目标是顾应平,不是赵潜。
也是她大意了,忘了宴会上有个陌生人,更忘了还是个跟董璋一样的好色之徒。
“大哥?”这种时候董璋却生女人的气,顾应平实在想不通,“这事也不能怨十八姬,不是你让她出来跳舞的吗,怪只怪那赵潜得寸进尺,我们已经说好拿下西川平分土地的,他竟然还……”
火线旁引不失为一个办法,更何况董璋眼下原就恼恨着那赵潜,竟敢打起他的女人的主意来。
董璋在李四月脸上轻轻拍了几拍,只道:“明天收拾一下,晚上去驿站伺候赵潜。听着,给我把人伺候舒服了,他要是有半点不爽,我就让你不爽。”
语气生硬得像毛坑里的石头,李四月只默默应了个是字。
顾应平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他怎么能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像个东西一样任这些男人玩来玩去,他手紧紧篡着,越来越紧,紧到指甲陷进了肉里渗出了血来,却没觉得痛。
董璋好像被这事也搞得没什么心情了,三姬着人来送参茶的时候他便假意说好久没去三姬处,接着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董璋一走,李四月就笑了,她这一去伺候赵潜,回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她是要失宠的了,往后的日子只有更难过。
顾应平看着她,只道:“我不会让这事发生的,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
李四月看着他,面上一片惨淡:“应平……今晚那支舞,我是为你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