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的小白一下子陷入了睡眠当中,平静而满足的睡脸,任谁都不忍心惊扰。
钟叔说他只是在最初带小白回来的时候问过有关的事情,但小白没有回答,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也许小白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只是不愿意提起,甚至不愿意忆起。
“哇,洗过澡真舒服!”梦怜月将身体舒展在座位上,舒服得直嚷嚷。身体一整天都被汗水泡得黏黏的,难受得很,这会终于清爽起来了。
翟腾越看着她夸张的样子,不禁失笑。他是真的很喜欢看到她的笑,每一个笑容都发自心底,感染着身边的人。“我在市里有一套公寓,你到那里住一夜吧,不要去酒店了。”
“随便啦。我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又困又累的。”从来没试过这么大的运动量,简直要把她折腾坏了。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软软的,每一块肌肉都酸酸的,明天起来估计会更惨。不管了,先眯一会再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翟腾越看着她平静的脸,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清泉从心上流淌而过,洗涤了所有的烦躁,带来整颗心的宁静。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无恩于她的人,她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让人不能不钦佩。
“啊——”快要进入梦乡的梦怜月惊叫起来,她差点忘了那个疯了一样的男人!“快快快,你快给默绝野打个电话,看看他是不是好好的?什么都别问,快点打电话啦!”
翟腾越看她那么着急,掏出手机就拨了过去。“喂......是的......伤势严重吗......好的。我马上到!”
梦怜月一动不动地倾身坐着,大眼睛那个一眨也不眨。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起来,在空中晃荡个不停。她应该早点记起来这件事的,怎么就给忘了呢!“怎么样?”
“他出了车祸。人已经在医院了,不过只是头部受了伤,伤势不是很严重。我先送你到公寓,然后再去医院。”看到她揪着自己的手,看出她心中的不安,他忍不住伸手轻轻覆上去,将她的小手包起来。
梦怜月对他笑了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不去确认默绝野真的没事,她绝对没办法安心。如果她早点想起来,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翟腾越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没有劝说,只是将车子转了个方向。“你今晚碰到他了?”
“嗯。我当时坐在石阶上,他突然跑过来抱着我,以为我是秦若诗。结果发现是我,他就像疯了一样开车走了。后来小白出现了,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她自动地掠过了男人动情的哭诉,那么脆弱的一面,他肯定不愿让别人知道吧。
“你就是在那栋楼前找到小白的?”难道他也曾到过那里?还是仅仅是巧合?
“嗯。那是秦若诗以前住的地方,是吗?我想小白应该对那个地方挺熟悉的,至少印象很深刻,否则他不会下意识地往那里跑。”下意识的举动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了。
“嗯。这件事要慢慢地搞清楚,不能太急。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小白真的涉及什么恩怨阴谋,我们这样贸然调查,很可能会引起那些要伤害他的人注意。现在先看看默绝野那个倒霉的家伙吧。”
......
床上的默绝野已经陷入了沉睡当中,除了脑袋被包得像大头娃娃,其他地方都好好的。翟腾越和梦怜月都松了一口气。
“他家里的电话、手机都打不通,你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吧。你们最好能打点水,帮他擦拭一下身子。还有,现在是深夜,请保持安静。”小护士有模有样地交代了一番,退了出去。
“怜月,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打水。”既然他家里的电话打不通,那只能打给叶紫殷那个臭女人了。
累极了的梦怜月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陷入睡眠,毫无防备也毫无掩饰的男人。
他醒着的时候,总是戴上冷酷的面具,想用冷冽把一切都掩埋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被他冷峻的外表骗去了。
直到在江边遇到醉醺醺的他,那紧蹙的剑眉,那抿得紧紧的薄唇,那涣散的视线,无一不泄露了他内心的痛苦。
今夜那带着哽咽的倾诉,更是将他千疮百孔的一颗心摊在了月光之下,脆弱得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成了一地碎片。
此刻,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防备,所以放任心情外露。即便在梦里,他的眉头依然紧蹙着,两唇抿成了一条缝,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很快,翟腾越就把水打回来了。梦怜月只得走到门外,靠着墙**。
深夜的医院有些可怕,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让梦怜月想起鬼片里面的那些场景,身子止不住有些颤抖。医院本来就是可怕的地方,将它跟那些阴森的场景联系起来,那就更加可怕了。
梦怜月管不得那么多,直接推开默绝野病房的门,闭着眼睛闪了进来。“我害怕!”
正在替默绝野擦身子的翟腾越忍不住笑出来,她一直表现得很特别很勇敢,没想到居然也怕鬼。她闭着眼睛贴在门上,两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那样子看起来竟然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她那样怕鬼,却还是为了寻找小白而一个人在深夜里穿街过巷,这份心让人动容。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翟腾越扔掉手中的毛巾,把薄被单重新盖回他身上,连病号服都懒得替他穿上了。
“你也累了,在这坐下吧。我去洗洗手,等那个人到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叶紫殷这女人怎么还不到?
“呼——”梦怜月呼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的感觉很可怕,虽然明知道翟腾越就在房间里,还是忍不住恐惧。她自嘲地想,谁要是想杀她,简直太容易了,直接把她扔到鬼屋就可以了。
记忆中,也是在医院,她就这样傻傻地站在病床边,看爸爸替妈妈穿上衣服,那具熟悉的身体一动不动......
“若儿......若儿......不要走.......”床上的默绝野突然叫起来,将梦怜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扑到床前,按住他的肩头,不让他因为剧烈挣扎而碰到头上的伤。
几乎是在她碰到他的同时,男人慌乱地抓住了她的手,那么用力,让她觉得疼痛。“不要走.......不要走......”剧烈挣扎的身子慢慢**静下来,抓住她的手却不肯放松。
梦怜月试了几次,但只要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那个男人就抓得更紧,嘴里念叨着“若儿......不要走......”。梦怜月只得放弃挣扎,让翟腾越回来再想办法。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甚至无意识地蹭着。梦怜月觉得这个强势的男人是这么可怜,只能靠一点错觉来安慰自己。她敢肯定在事业上,他绝对是个呼风唤雨的人,但面对生离死别,他也只能这样痛不欲生。
房门突然被推开,梦怜月连头都没有回就喊道:“你终于回来了,快想办法让他松开我的手。”
“你是谁?”回应她的不是翟腾越,而是一声尖锐的质问。
梦怜月愕然地抬头,看到了一个脸色阴沉的女人。她飞快地走到床边,带起了一室的香水味。她冷冷地瞥了梦怜月一眼,继而盯着她被默绝野握住的手。
梦怜月一下子认出了她当红女星的身份。“我是......他的朋友。”女人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地从钳制中扯掉。
“若儿,不要走.......”默绝野晃动脑袋,黑发在枕头上甩动。大掌不依地乱抓,想要留住他心里的那个人。
叶紫殷看到那因挣扎而撩开的被单下,默绝野的身子竟然是裸着的,犀利的眸子瞪了梦怜月一眼。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默绝野抓紧,继而松开,再次四处寻找。
梦怜月看到女人的脸色当下更加难看起来,她不容拒绝地抓住默绝野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终于,床上的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怜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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