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心内惊叹,这青天白日的,国主殿下也忒猴急了,复而想起北浅鸢的身子娇弱,正想去唤。想了想,还是作罢,自顾自找了个地儿,开始研究起晚些时候的菜色来。
饶是今日这一番折腾下来,北浅鸢终是明白了,何为吃的另一种意思。只是身上一阵乏力,她只好懒懒的靠着美人榻上,任由殷子规心情颇好的饲喂她。
阿珠准备好吃食,便是在一旁候着,眼观鼻,鼻观心,对身旁二人的柔情蜜意是全然不在意。
鬼谷,无梦顶。
荆夏一脸怨恨的望着那对面崖上,正兀自吃的正香的苍尔子,他好饿。恍惚中甚至仿佛能闻到,那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丝丝钻入他的鼻尖,他不由得伸出鼻子嗅了嗅,好饿啊!
苍尔子一见他这幅模样,将嘴里叼着的鸡腿,用手拿了,得意的隔空喊了声:“乖孙子,想吃吗?想吃就叫几声爷爷来听。”
叫你大爷的,荆夏恨恨的偏过头,只是那颤动的鼻尖,透漏出他此刻的小心思。他是真的饿了。
苍尔子咬了一口鸡腿,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哎呀呀,这鸡腿的味道可真是好极了。这可是用最鲜嫩的小鸡仔,拔了毛灌了蜜烧制而成的。”
“咬一口,啧啧啧,香滑爽口,入口回味绵长,真当得上是人间美味。可惜了,这么一只绝味卤烧鸡,老夫吃了一半,已是饱腹,只有狠狠心舍弃了。”
说罢,作势就要一丢,那边荆夏猛然起身,双手紧紧的抓住那石栏上的栏杆,蓦地一声大吼,“浪费粮食可耻!”
“咦?”苍尔子将那烧鸡又端了回来,抬了抬眼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乖孙子,你也知道浪费可耻啊。那不如,我带回去给看门的大黄吃了算了。”
“我们谷里没有大黄!”
“咦?”苍尔子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捧着那半只烧鸡,冥思苦想良久。忽然,他眼睛一亮,“没有大黄,我可以去谷外寻只小小黄来啊。”
说着转身便是要走,荆夏张嘴叫住了他,“喂,死老头,过来!”
闻言,苍尔子倒是十分配合的捧着那半只烧鸡,一个轻身闪现落在面前,将那烧鸡于他鼻尖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苍尔子弯了嘴角,得意的看着此时荆夏一脸的愤恨,他心情很好,臭小子,居然敢叫自己死老头!
“喂,死老头,你故意的!”荆夏瞪了眼怒骂,这死老头一天不玩自己,会死么!
苍尔子却是用手掏了掏耳洞,将那指尖上黑乎乎的一团,朝着荆夏的方向弹了弹。荆夏闪身避过,皱了眉,一脸嫌弃的看向他。
苍尔子妖娆一笑,却是将荆夏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连根拔起了,他道:“咄,你这个臭小子,一点也不尊重你家爷爷。枉我从前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样待我的。”
“我这样待你又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有没有嫌弃我。”荆夏瞥了他一眼,小心了几分。
苍尔子当即是竖起三个手指头,面上神色十分郑重:“我苍尔子,在此立誓,若是之前对眼前这臭小子的尿片,有半分嫌弃之意,当天打雷劈!”
荆夏初时,是眼泪汪汪,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原来他之前待自己果真是很好的。苍尔子见他这幅表情,自是知道,又将他诓住了。不由得,仰起头,颇为得意,很是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
蓦地,天空一声巨响,荆夏呆呆的看着眼前方才还白眉白须,一整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转瞬就黑的连脸上的褶子都瞧不太明白了。
苍尔子一时有些羞赧,却还是耐着性子,轻咳了一声,“乖孙子,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看?”
荆夏眨巴了会桃花眼,终是诚实的答了:“死老头,你这幅模样,确实是不太好看。跟咱们厨房里那口大锅锅底的煤灰,很像。”
言罢,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荆夏伸长了手臂,想要去抢那尚未完全焦糊的烧鸡。苍尔子顺手就是一带,哼了他一鼻子,“臭小子,在爷爷面前,也敢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看来必是要多关你几月。”
转身拖着那烧鸡就是走了,徒留石栏后面的荆夏,看着他飘然离去的背影,一脸的幽怨。
晚些时候,正靠着石栏打盹的荆夏,听着那清脆的叩击声,一个猛子站起来。看着栏外白苏的眼神,好似饿狼瞧见了小白兔,他道:“大师兄,我的好师兄,我好饿……”
白苏自是白了他一眼,打开了石栏下部的暗门,将那食盒递了进去。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别过头,一时有些不忍,末了,他终是开口:“我本以为想着三月之期,很快便会结束。却不曾想,你这是又惹了师傅他老人家哪里,将你关了这么久。”
闻言,荆夏舍下嘴里叼着的鸡腿,一脸幽怨的看向栏外的白苏,缓缓道来:“大师兄啊,你实在是不知道,那个臭老头,是如何虐待我的啊!”
“如何?”
“他简直就是个变态!”荆夏咬牙切齿,提起苍尔子,他似是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将他那一脑袋白毛都拔了个干干净净。
“咦?这又是如何说起?”微微挑眉,白苏满腹狐疑的看向他。
见着白苏问起,荆夏于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五一十的向他哭诉着自己这几个月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他那嘤嘤哭泣的模样,让白苏心里的疑心消减了不少,看来他果然吃了不少苦。忍住笑,他好声安慰荆夏:“罢了,罢了,荆夏啊,你要知道师傅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苏轻轻的摸摸荆夏的头,又道:“你想想啊,师傅也一把年纪哦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该寻些什么乐子,你就体谅体谅。”
“所以,他就以欺负打压我为乐。我都要被他虐的不成人形了!”荆夏捏紧拳头,恨恨的盯着白苏。
白苏被他瞧得心内一阵胆寒,这小子,是个习惯以打击报复为人生乐事的怪胎,自己还是不要惹他的为好。
咽了咽口水,四顾无人,他朝着荆夏勾勾手指,轻声道:“荆夏,你想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