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骑马走在前面,青青与沈略共乘第二架马车,沈纤雪则与丫鬟喜鹊登了最后一辆。苗管家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奔向了洛城的主街。
大户人家出行,无论排场还是脸面都是做足了功夫的。大到车马祭品,小到下人身上的衣裳那都提前准备了好些天。等到今时今日青青看进眼中的,已是满目的奢华与隆重。
“嘭嘭!”偷偷伸出食指敲了敲车厢,青青眼中登时放了光。好家伙,这木料一听声就知道是上乘的好东西。
“这里到樾霞祠还要半柱香的功夫,你要睡就趁现在,可别到了那里犯迷糊。”沈略放低书卷,抬起清冷的眼光幽幽地望了过来。
一丝狡黠忽然在眼中掠过,紧跟着青青嘟去小嘴儿凑上前去:“相公啊,你这身子好得太快了,别不是装病的吧。”
脸色猛然沉下,沈略赶忙举起书卷隔在了两人的中间:“这还不都是托了娘子的福,咳咳咳。”
好不容从大笼子里出来透透气儿,傻子才睡觉呢。笑容豁然灿烂,青青朝着对面做个鬼脸,蹭着屁股又回到了窗边儿。
在村里的时候就听说洛城怎么怎么热闹,这回亲自来了,她可要好好地瞧个新鲜。这样想着,不禁回头瞧了瞧用书卷挡住整张脸的沈略,青青唇角一勾,伸手悄悄地扒开了一道帘子缝儿……
可巧,马车刚好经过一个早点摊子,只见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围了三层,再加上煮面的蒸汽这么一腾,立马显得气氛格外鼎沸。
呵!城里好热闹,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竟能挤下这么多人?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熙攘的人潮还是唬了青青一跳。
早市一隅已然繁闹不已,放眼整条街道更是不得了,店铺忙着开张,百姓忙着赶路,好似每个人的身后都背了两个字——忙碌,还有临街摆摊儿的小贩,挑着担子的货郎,像是比赛一般,都拉足了嗓门地吆喝。
这就是洛城最真实的写照,虽然不及京都的气派繁华,但是商业兴旺,遍地都是手工作坊,家具、漆器,木艺、编织、玉石、装饰……,大到房上的主梁木椽,小到女人腰间的香包络子,只要能想到的,在洛城里绝对会找得到,所以说洛城掌握了整个朔天国的经济命脉一点儿也不夸张,更有人做了一首打油诗来形容它的富庶:洛城风色自无边,四方显赫贵气盘,八街九巷巡一日,福山寿水财路坚。
青青这方瞧在兴头上,手底下不经意地已经掀起了窗帘。
“咳咳,娘子啊,看热闹可以,但是帘子要拉低点儿,拉低点儿,这样不成体统嘛,咳咳咳。”沈略皱着眉头已经瞄一会儿了,眼瞅着青青越来越放肆,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制止。
是她得意忘形了,作为大户人家的女眷的确不该如此张扬。青青不是不讲理的姑娘,虽然面上摆着不愿意,但还是听话地放下了帘子。
一直以为樾霞祠不过就是个装修华丽的宗室祠堂,没想到一下车,豁然在眼前的竟是一座盛大的庙宇。
瞅着眼前的阵势,青青惊讶地连眼皮都忘了眨。目光越过紧闭的庙门,层层楼宇隐在翠绿之间,红漆墙,琉璃瓦,微风拂过,仿佛有金铃悦动。门旁列了四位青衫僧人,合掌低眉,一脸肃穆。
早在三天前庙中就收到沈府的消息,要在今日祭拜殉帝的德妃娘娘,所以从昨日开始庙中就闭门谢客,专心清理祠堂。
“贵客,里面请!”随着迎客僧的一句恭敬,樾霞祠的两扇大门同时开启。
沈老爷先是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遍头冠锦袍。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踏上了第一道台阶。
家丁护院全部留在了庙门外,只有苗管家与随行的几个丫鬟跟了进去。
“走那边。”就在青青正犯愁自己怎么把轮椅弄上去的时候,沈略突然开口说话了。
眼光一转,顺向了沈略所指的方向,青青不禁偷偷咂舌。
好嘛,台阶的旁边竟修了一道缓坡。瞧那不和谐的模样,分明就是有心人专门为沈府二公子建的。
祭拜的祠堂在庙宇最里面的光华殿,殿前有块儿空场儿,空场儿两侧种了无数的白玉兰与菩提树。
四月正是玉兰盛放的季节,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矗立枝头,虽没有绿叶陪衬,却绽放得高傲放肆,扑鼻的香气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按照规矩,未生过子嗣的媳妇儿是不能入宗祠祭拜的。苗管家这么一解释,青青连忙乐不得地将轮椅交了出去。
寻了处荫凉坐下来,青青开始了她漫长的**与无聊。光华殿是院中的主殿,就在大殿的右侧,青青的对面还有一座二层精致小楼。楼门上锁,门楣有匾,匾上刻了三个鎏金大字“虹景阁”,单看名字看不出所以然,只是那锁上得好奇怪。
青青怎会知道,这虹景阁里藏的正是先皇赏赐给德妃的物件儿,小到首饰细软,大到屏风筝琴,每一样都是皇室荣耀的象征。常言道睹物思人,新皇体恤,特意下旨将德妃娘娘的东西搬进了樾霞祠。只不过,搬是搬来了,却不许随便进入,有钥匙一把也是牢牢地管在住持身边儿。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苗管家一脸谄笑地晃荡出来。
“二少奶奶,少爷让老奴请您进去呢。”苗管家挤着笑纹,恭敬地对着青青行了一礼。
“是要回去了吗?”青青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回二少奶奶,要等用过斋菜才走。”苗管家回答道。
“唔,那还要在这里闷一会儿咯……”一听还要吃素,青青的小脸登时苦兮兮的。
“不会闷的,樾霞祠里的菩萨很灵,二少奶奶可以拜拜,哦,对了,前殿还有解签的僧人,二少奶奶不妨去试试……”
“解签?”这个词儿柳青青还是头一回听,感觉上比拜佛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