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我们先吃吧。”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也许,他真的很忙也说不定。她为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也为了说服自己。
“溪亭,他回来了吗?”已经习惯了把他当做亲人一样看待,他不在的时候,也会担心,回来晚了,也会问。
“还没呢,小姐,不如你先睡吧。”溪亭看了一眼门外,告知还在院子里徘徊的黎晴照。也许,连黎晴照都不记得了,她吃完晚饭之后就一直在院子了等赵明诚了。
“我还不困。”她想他一定在忙绿着,不知道有没有记得吃了再忙活?同样在这月光之下,只是不知那里的月是否也是如此这般亏缺?
黎晴照知道,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算真正的夫妻,即使在外人看来确实是那么回事。她喜欢字画,而赵明诚喜欢**,在这些漫长却有无聊的日子里,他们互相影响着对方,没有电脑,电视,她就和赵明诚一起研究**,讨论书画,那些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可是近来却不知怎的,赵明诚好像是躲着她似的!
也许,时间可以将他们之间的缝隙剔除的,她自信,也自以为是的想道。
“小姐,姑爷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溪亭已经呜咽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当事人黎晴照却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似的。
“也许,这样对他,对我,都好。”她嘴上这样子说,只是心里的落差却还是存在的,毕竟,她还是他的妻子,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可是赵明诚怎么说带女人回来就带回来了呢,而且那么——光明正大!她们在后院里歌舞娱乐,完全忽视了她这个正主的存在,而且,赵明诚近来都少和她沟通,让她一股脑儿地郁闷。
是的,‘小妾’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了黎晴照身上,而且还是‘几个’,这‘几个小妾’的字样好像从起初只有的形态变成了传声,在她脑子里嗡嗡地直响,而是却被她强行压下了。对啊,她有什么资格说不呢,毕竟她和他不过是协议婚姻,她不可能要求他心无旁骛,更甚者,忠诚,他们的关系也不过而已!
可是每每看着窗外变化着上演的歌舞,还有她打开窗户偶尔会和他交差的目光,她便不自觉地猜想,刚才从赵明诚流露出来的欲说还休,让她总有种错觉,也许真相并非如此,可是她从来不问,总是在那思想的纠缠之后关上了窗户。
秋天转眼又到了,和她的沉默相比,也许这个秋更显得萧条了。这个月,赵挺之被任命为门上侍郎,而她也21了。也许这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有限的庭院里独自凭栏,暗自神伤呢!那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啊!
“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平生个里愿怀深,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这是黄庭坚大人的词,那是他前一阵子到达宜州后给她的来信中附上的,黎晴照还在院子里回忆着这首词。黄大人写这首词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境,她不尽明白。
她一度猜想,也许他在感叹自己的老态,对朝廷国事无能为已也!但一切都只是猜测。好像一切不会太完美,无论是人生,还是她和赵明诚之间,突然,黎晴照又想到了自己和赵明诚最近的奇怪相处。
赵挺之在朝里一步步高升,最后成了尚书仆射,当然,赵明诚也被授鸿胪少卿。只是和这些虚幻的荣耀对比起来,黎晴照和赵明诚的关系倒是演变成了冷战争,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只有溪亭那个不知情的贴身丫鬟还在为他们之间闹别扭的现状着急,而且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想着如何让她和赵明诚和好。
“小姐,姑爷又升官了,真好。”溪亭总在黎晴照耳边嘀咕着关于赵明诚的点滴,让她不得不去想象,溪亭口中说的他。
“恭喜老爷,相公。”在晚桌上,赵明诚带回的几个侍妾纷纷献媚讨好。只有黎晴照一人不出声,她和赵明诚对望了一会,收起了目光继续扒着手中的饭,几乎没有怎么夹菜,她只想快点吃完这顿,好速速离开。
“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还恭喜老爷和相公呢。”不知道是谁在身后给黎晴照来了一刀,让不熟悉那些陌生声音的黎晴照愣是止住了步伐,掉转过头,“是吗,可是我只知道一句话,‘炙手可热心可寒’!”只丢下这句,拂袖离开。那份潇洒,连她都不禁想要赞美自己的勇气,也许憋气久了,就该爆发一样。鲁迅不是说过了嘛,沉默沉默,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她,绝对不愿意做暗暗走向灭亡的那一个。
“炙手可热心可寒?”听到黎晴照这句话的同时,无论是赵挺之还是赵明诚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是啊,想如今他已经是一朝右相,而他上头除了比他更高的左相外,无非就是帝王家了!想想左相蔡京和皇上近来的斗法,他自己会不会也被卷入那场无硝烟的战争中?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卷入了,却不自知。黎晴照的一句话让赵挺之有种恍然大悟之觉。
也许她刚才不该那么冲动的!回到屋里的黎晴照才那么觉得。毕竟她和真实的李清照不同,她不想将自己也纳入这个世界,她该旁观一切的,不是吗!
“小姐?”溪亭不明白,自己的小姐刚才的语气不佳,任谁都听得出来。是那些侍妾让小姐惹小姐生气了,还是小姐在为姑爷吃醋?她完全搞不懂黎晴照心里在想写什么,凭空猜测。
“嗯?”黎晴照以为溪亭是在叫自己。
“小姐,你刚才——”溪亭吞吐没说完整句话,她希望自己的小姐给她补充那些迷惑。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黎晴照只是这样说,没有掩饰。
“小姐是因为那些——侍妾,所以才心情不好吗?”溪亭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小姐伤心难过。
“呵呵,不是。”黎晴照朝那个谨慎得有些过的溪亭莞尔一笑,以便让她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