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后方,干枯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众多黑衣人的尸体。
一人单膝跪地,嘴角挂着血迹,似是受了重伤,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狠厉与不甘。不是陈靖又是谁?
陈靖用残剑支撑着身子,抬头望向面前那黑衣蒙面的男子。
筵席上突发意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父亲特命他赶来遣散埋伏的死士。
结果他赶到后方时,竟发现所有的死士都已经当场毙命,而另一批黑衣人正欲撤离,为首的男子正将一块令牌塞到其中一个死士的衣襟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陈家的调军令。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陈靖拾起地上带血的寒剑,直指向那人,“你是谁?竟要如此算计我陈家!”
黑衣人欲上前来却被那人抬手制止,方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们如潮水般退去,训练有素完全不亚于浴血沙场的将士。
只剩下那为首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他蒙着面,在燃烧的火盆照耀下,眼眸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妖气四溢。
那人,竟似在笑?
陈靖微微皱眉,握紧手中的剑便冲了上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狂妄。
那人游刃有余的避开他迅猛的攻击,出手却招招狠辣,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是身受重伤。
“你究竟是谁?”
陈靖抬头逼视着他,那人却只是眼角微挑,不发一语,整个人透着一丝邪气。
难道是……陈靖脑中忽然惊雷乍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冷不防的一跃而起,长剑直指那人咽喉。
偷袭?楚珀安不屑的勾起嘴角,侧身一避,也不再和他闹着玩,右掌猛劈向陈靖腰腹,只听一声脆响,陈靖闷哼出声。
一条肋骨断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楚珀安旋身夺过长剑,利落的一挥,陈靖立刻惨叫起来。
匆匆赶来的陈固听得一声惨叫,只见自己儿子的左臂被生生斩断,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血淋淋的跌落到他的面前。
“靖儿!”
陈固哀痛的高呼出声,拔剑直指向那蒙面的男子。
看来筵席上出事了,楚珀安快速的瞥了一眼筵席的方向,哥的计划被打乱了吗?
楚珀安无心恋战,堪堪应付着陈固老辣的攻势,再加上赶来的侍卫越来越多,正欲撤离,却被陈固死死缠住。
“贼子,我儿的左臂要你用命来偿!”
陈固发了狠,招招致命,刀光剑影中,赶来的侍卫们犹疑着不敢上前,只得将二人团团围住。
陈固本就是在战场上打下的爵位,功力深厚,楚珀安渐渐招架不住,这样下去定然难以脱身。
楚珀安咬牙,冒险的虚晃一招,反方向跃身而逃。
陈固毕竟是经验颇丰,极快的反应过来,收剑一挥,楚珀安右臂被切开条长长的口子,但总算是逃掉了。
好狠的老狐狸,楚珀安握紧右臂的伤口,跌跌撞撞的奔走着,陈固带了禁军锲而不舍的追寻,步步逼近。
眼见着禁军即将围剿上来,转入一座营帐前,楚珀安眼神微亮。
“仔细的搜查!绝不能放过任何营帐!”
陈固肃杀的命令道,众侍卫领命分开搜查起来。
却突然见一座营帐里有人影一晃,陈固冷笑,提着带血的长剑跨了进去。
掀开帘帐,便有浓郁的熏香扑鼻而来,陈固微微皱眉,看来是女眷的营帐。
听到有人进来,女子自屏风后转出身来,惊愕的盯着满身杀气的陈固。“南阳候?”
竟是商璉。
商璉纵使没有强权,却也是帝王家的公主,他如此突兀的闯入已是不妥。
于是告罪道“臣追随贼人至此,无意间惊扰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无碍,南阳候也是忧心皇兄的安全,璉儿明白。”
商璉微笑着道。
陈固心下生疑,璉公主明明没有参加筵席,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这里,她却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一点也不惊讶。难道……
陈固冷冷的盯着商璉道,“公主的营帐里可还有什么人吗?”
却完全是质问的语气。
果然,商璉眼里闪过小鹿般的惊慌,诺诺道,“是,还有人。”
陈固冷笑,握紧手中的长剑向内帐走去。
却见一人气定神闲的从屏风后转出来,一袭紫色锦袍,面如冠玉,整个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不是楚珀安又是谁呢?
“淮阴王怎么会在这里?”
陈固冷冷的道,心下生疑,他不是应该在筵席上吗?
楚珀安挑唇轻笑,“本王听闻草场后方有刺客夜袭,想到璉公主还在营帐之内,担心公主有所闪失,所以前来看看。”
“是啊,”商璉上前道,“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我正害怕呢,幸亏淮阴王来了,便留他小坐一会儿,喝了杯清茶。”
陈固狐疑的在营帐内扫视一圈,屏风后方的梨木小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两个杯子里余下的半杯茶水还冒着热气……
陈固仍有疑心,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商璉,步步紧逼,“那公主刚才为何如此慌张?”
商璉并不后退,只是抬眸毅然的盯着他,“南阳候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本公主会包庇一个刺客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
陈固微有些诧异,在他映像中商璉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竟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楚珀安轻笑一声,调侃道,“想必是南阳候常年征战沙场,一身杀伐之气,刚刚公主是被吓着了吧。”
商璉闻言俏脸微微一红,仿佛是被说中了心事。
帐外的侍卫禀告道,“侯爷,各个营帐都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陈固眉头紧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帐内燃着浓重的熏香,但其中仍然隐隐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陈固心思一转,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楚珀安的右臂,“如此看来,倒是老臣失礼了……”,说着,握住楚珀安右臂的手越发用力。
楚珀安左手负在身后,毫不在意的笑着,面色无异。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商琏眼眸微垂,复又抬首笑道,“想必南阳候也累了吧?不如坐下喝杯茶。”,说着,作势要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