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凰音这般的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和他半斤八两,才会先暗示愿意信自己的吧,倘若她辜负了这份信任,他必定进行惨烈的报复。
这是凰音的友谊宣告,还是威胁?
瑾玉正在思虑,凰音却忽然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分贝道:“阿澜两年前因一场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家人用了两年的时间助她恢复记忆,却也只能令她认识一些人与一些字,她现在的心智,不过孩童那般,也许永远停留在这样的状态。”
瑾玉惊诧。怪不得,她只觉得阿澜不解世事,纯真得奇怪,原来,事情是这样。
“如这般干净的花,开在这污浊的世间,我相信,除非是禽兽,否则不会有人去摧毁它的。”瑾玉淡淡的道。
凰音笑着点头,“也是。”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看着二人的互动,阿澜仰起了头,“偷偷商量什么,说来我也听听。”
“没说什么,对了你刚才是想说什么?你说我是一定对你好的,为什么呢?刚才被你哥哥打断了,我没听明白。”瑾玉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索性绕开了话题。
而经她这么一问,阿澜果然顺坡下了,静默了一会儿,似是在酝酿,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哦对,我刚才要说的,阿瑾你是真心对我好的,因为你跟哥哥太像了,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瑾玉与凰音表示迷茫,继续看她,**下文。
“阿瑾你刚才不是说,并不是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就是坏人,哥哥以前说的是,看起来漂亮的女人不一定是真的漂亮,看起来不漂亮的不一定就真的丑,恶毒的漂亮女人和善良的丑女也是很有差别的,就比如我们家有几个漂亮女人,总是想欺负我,而厨娘大婶虽然人丑了点,但一点也不坏,这是不是跟阿瑾你说的一个道理呢?”分析完毕,她抬眸看二人的表情。
瑾玉好笑地瞥了一眼凰音,想不到他跟自己的想法虽有些差异,性质到还相同。
“道理,是差不多的吧。”她道。
“所以我说,阿瑾你跟哥哥一样好啊,连话都说的差不多呢。”嬉皮笑脸地道了一句,不待瑾玉回答,她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同时呛着了凰音与瑾玉的话……
“你们真配。”
“……”
对于阿澜无心的语出惊人,宫人们的表情是十分奇妙的,但主子没有责骂,她们自然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相比较凰音与瑾玉这二位当事人很快便恢复了状态,尤其是前者。
“阿澜,不可胡说。”童言无忌,以阿澜现在的思想,瑾玉倒也不会怪罪她,平复了心情,尽量保持镇定道,“你再记住一点,男子跟男子不可以用相配这个词,会成为笑柄的。”
真配……鬼才和他配!
虽说她本人并不很在意周围的同性之间衍生的感情,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断袖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不在正常接收范围之内的,有些达官贵人家里养了**,即使表面无人敢说,私底下的议论之声也是不少的。
“原来不行啊。”阿澜闻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可惜,太可惜了,如果阿瑾是女孩子的话……”
“行了阿澜,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我还有些事,既然你哥哥来了,我也就不陪你了。”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以免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转过头对凰音道,“本宫先失陪了。”
凰音闻言淡笑点头,“告辞。”
瑾玉带着一干人离开了花园,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珍华单独留了下来。
“珍华,让暗卫去一趟云若,查一个人。”
“殿下是想查阿澜小姐?”珍华几乎是一猜便猜了出来。
“对。”淡淡地应了一句,又顿了顿,“去探查云若顾氏皇族所有的公主与皇子,拟一份名单给我,有关他们的具体资料,能查多少是多少,办事小心些。”
“是。”珍华应着,而后俯首退下,转身迈出门之时,却迎面碰上了一名宫婢。
“何事?”珍华停了下来。
六皇子的寝居向来只有贴身侍候的几个婢女可以入内,寻常下人若想入内还须经过同意才行。
“珍华姐姐,烦请告知殿下一声,三皇子殿下已在大殿之中等候多时了。”宫婢颌首道。
三皇子殿下……屋内的瑾玉闻言,眉头微敛。
三皇子东方荣辰,刚病逝的柳贵妃膝下唯一的儿子,一众皇子中最稳重的一人,进宫这几日没机会碰到,今天他自己来了。
她倒是不太喜欢这人。
柳贵妃生前便与皇后不合,东方瑾玉与东方荣辰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却也不会到相互谋害的地步,二人之间只能用淡**形容,以东方荣辰的性子,着实不像会主动害人,东方瑾玉只是一味的任性随意也不会刻意针对他人,二人倒也相安无事许多年。
“三皇兄来了,为何不早点通报?”有些惫懒地说着,她不疾不徐地踱步出门。
前来通报的宫婢见此松了一口气,果真如其他宫人说的,六皇子与三皇子无甚感情,即便是三皇子来了那么久,六皇子听了也这般不在意,如此也不会怪罪她晚来通报。
“三皇子来的时候,殿下您正在后花园与凰音公子兄妹二人一起,三殿下知道了,便说不要扰了您的兴致,他在大殿等着就好。”
瑾玉闻言,一语不发,转身离开。
不要扰了她的兴致,等着就好……如此宽和的说法,不见上一见倒真是说不过去了。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上好的白玉打造的方形桌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有身着深蓝色锦衣的男子以手肘支着额头闭目,身后不远处有两名身着轻纱的年轻女子怀抱琵琶垂首弹奏,琵琶弦音缓缓应和着另一曲悠扬的琴音,二人前方,盘膝而坐的少年敛眉信手悠续弹,宽敞的大殿本就宫人不多,一时被丝竹之声笼罩。
琵琶与琴的合奏,复又加上乐师技艺的高超,白玉桌边的蓝衣男子听得十分舒畅,然这样的悠扬音律并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被一道云淡风轻的男音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