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尽眠在观香宫对面新开了一家衣坊,新开张那天浩浩荡荡放了两条大鞭炮庆祝,自二楼窗看下去,衣坊招牌十分招惹眼目,叫做:袭衣坊。
能不能取一个特别的名字,这样读有些像洗衣房。
这倒不打紧,更让人郁闷的地方是随风飘荡的旗帜,上面的字更清晰:凡购满百两银,可免费画皮一张。
可恶的奸商,竟然抢我生意,采取这种手段一举两得。一旁的丹丹见我目不转睛盯着楼下,提盖呷了口新茶,不急不慢道:“这是新进的黑茶,闻着沁人心脾,入口更是妙不可言。”
我“哦”一声,随着她的样子啜一点缓缓说:“还不如肉汤好喝。”
“华公子似乎对白妈妈有意,瞧他一直望着你。”丹丹脸上浮起笑意。
“他是我师父。”我披上浅蓝色的大氅,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是吗。”丹丹不免惊讶,“他的名声可大了,据说连南国君主见了他都要让着些呢。六年前被敬为仙师,掌管国库呢。多少姑娘对之倾心他连望都不望一眼,妈妈拥有倾国倾城的容姿,他也拜倒你的石榴裙下呢。”丹丹丝毫不顾我脸色骤变,自顾自地说着,“不如考虑一下吧,白妈妈……”
我不搭话,把一朵干花泡于热茶,推到丹丹面前,“把皮好好养着,我可等着你那颗温热的心。”
“如果我能找到不为我容貌而相爱的男子,那么心和皮都归我所属。与其不得爱人,我宁愿选择前者。”
“那就看你能不能寻到了。”我冷然说,轻巧跳到一楼,衣坊门楼棋牌渲染,灿金琉璃瓦光彩闪烁,彩裳呈艳。
华尽眠迎上来,粲然一笑,拢扇说道:“勺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看你急得都从来楼上跳下来。”
我扯着嘴角,这人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不远处传来急烈的马蹄声,人群中自然闪出一道,我抬眼一瞧,这不是娶信春的郎君沙和吗。马鞭子甩得那叫一个嘚瑟,期间扫了不少水果摊,片刻已到了衣坊门口。
“我要画皮!“他嚷嚷。
尽管放出话来,只要购满百两银子便可免费画皮,但仍然没有多少人过来。穷人已经忙得顾得上穿衣吃饭,实在没闲钱花在脸上,而富人也早被我画过皮。
沙和是个天下闻名的号上,西出塞北,东至海岛,商号到处都有。他当初求着我画皮,我顾虑到信春,觉得男女恩爱必然得美配丑,所以回绝了他。
“说个谜题给你猜猜,骑在马上的沙和比喻成什么美食?”华尽眠凑我耳边款款说来,“猜到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画像给你,猜不到的话你以后就听我的话。”
我补充,“不仅如此,你还得答应我不准抢生意。”
红点最爱吃剜出的心了,如果人人都跑他那儿画皮,我岂不是要拾掇拾掇回老家吗。望着他不以为意的笑,我犯嘀咕,这什么怪谜题,沙和骑在马上是什么东西。
华尽眠竖起五个手指头,“猜出来了吗?”
“……”我冥思苦想,如果输了的话才不要听他话呢,我拍拍屁股腾云,就不信他能追随我到天涯海角,或是忍心销毁丹青,让可爱的小徒弟惨死。
“沙骑马——沙琪玛,又叫萨其马,是满洲的食物,以冰糖、奶油合白面为之,形状如糯米,用不灰木烘炉烤熟,遂成方块,甜腻可食。”华尽眠煞有介事,以一副嘲笑你好笨的样子望着我。
我干笑二声,瞅着人群中的空道准备钻,“近些天我身子有些不适,分不清梦与现实,尽眠大仙,本宫先行告退!”还未迈出一步,华尽眠旋手提着我后襟一拉,周围转起寒风,顺势转进他怀中。
他轮廓分明,我这般被他搂着,渐渐眯起眼睛细看,倒有些戏剧性,我便入了戏,调情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
“在哪,什么时候?”
“昨晚,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