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月老庙门外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坐在马车里的君沫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人这么多啊?还是不看了吧。”
挑着帘子,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正心血沸腾的夜玄像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浇了下来,所有的喜悦变成满腔怨怒,轻哼一声放下帘子,回头盯着君沫。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明显写着三个字:我抗议!君沫呵呵一笑,再次从包袱里摸出那个蓝色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动作兼神情,怎么看怎么像在唤小狗。
可是偏偏,少年心性的夜玄怎么也压抑不住沸腾的心血,毕竟十六年没有出过家门,好不容易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而且近在咫尺,若是让他就此折返,他怕是要呕的吐血吧!
气愤愤抢过君沫手里的瓷瓶,夜玄想起中午喝过的酸臭味道,咬牙拔开瓶盖,作势欲灌却怎么也灌不下去。
见他的表情这般痛苦,君沫“好心”地凑上前,突然用左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右手用力抓住他的手朝嘴里倒下去。
“不……,”可怜的夜玄连反抗的字都没吐清楚就被强行灌了一大口药,加上鼻子被捏住不能呼吸,恶臭的液体瞬间淌过喉咙滑进胃里,让他差点呕吐。
气定神闲的君沫飞快抢过蓝瓷瓶收好,顺便拍了拍手,仿佛刚才捏的真是狗鼻子,需要清理手中的污渍,看得夜玄眼中冒火,恨不得冲上去咬她一口!
从夜玄身边绕过去,君沫轻轻一跃跳下马车,用手在额头搭了个凉棚扫视一圈,初步目测月老庙周围最少也有上万人,而夜玄的腿脚不便,身体又很虚弱,还真是不能省心。
“君小姐,少爷他……不要紧吧?”跟着从车上跳下来的流川看着满眼的人头攒动,也是忧心忡忡的问。
君沫皱眉道,“这样吧,你最好洒点银钱雇点人开路,我倒是无所谓,难得小玄子出来玩一次,刚刚又喝过我的药,病发的可能性不大,只是怕他被挤伤了。”
小玄子?怎么听着像宫里太监的称呼?流川心中腹诽,可毕竟是自家少爷,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惹少爷闹心。转念一想,君小姐其实是在照顾少爷的安全,顺便满足他的心愿,虽然使用的手法不太和谐,也算是圆了少爷的梦吧。
赞同的点点头,流川身上带的钱不算少,还是上次出去寻药时大小姐特地让帐房给他支的,雇点人费不了多少钱,毕竟现成的人很多,一抓一个。
不过盏茶工夫,流川就挑了二十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做临时保镖,看着站成两排极有气势的队伍,君沫满意的点头,欢呼一声,自个儿先挤进人潮里去了。
“君小姐……,”流川一愣,连忙喊她。
君沫停下脚步看着他,满脸疑惑。
“你……君小姐不跟我们一起吗?这么多人,万一……,”流川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压根没打算要跟少爷和自己同行,这是要单甩的节奏?
“照顾你家少爷就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回车上集合。”果不其然,君沫丢下这句话就钻进人潮中,倾刻就被人流淹没的无影无踪。
流川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少爷从车里扶下来之后,交待一个人看好马车,然后借助小伙子们的力量朝庙会前面挤去。
至于君沫一个人就像条灵动的蛇,左弯右绕,东钻西挤,没多久就挤到月老庙门口了。
抬头看着挂满了红灯笼的庙门,如波涛一般不停涌动的人堆,还有月老庙里那株千年古树上挂满的红色飘带,每一根飘带上都用金粉写着两个名字,表示月老牵红线的意思,迂腐可笑之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若只需要一棵树就可以成全,何来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的爱恨交织呢?
君沫翻了个白眼,感觉没那么兴奋了。
恰在此时,人潮开始涌动,不少人惊喜的欢呼,差点将她挤成肉饼。
抬头看去,原来是所有当选观音娘娘的姑娘们穿着洁白的长裙,披着长发,蒙着白色面巾鱼贯走上月老庙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高台后面拉起一面硕大的红布,算是临时背景,大红地毯搭配着艳红色的布景,倒是衬得十位姑娘白衣飘飘,仙气十足。
鼓乐声同时响起,一阵锣鼓喧天,格外热闹。
君沫对这种古代的选秀有点好奇,踮着脚看,只见一个穿着庙祝服装的中年男子走上高台,一一介绍起入选观音娘子的姑娘,当他每介绍完一个,掌声就如雷响起,听得她耳膜有些痛,不自觉捂住了耳朵。
等介绍完所有的姑娘之后,那十名选手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有唱曲子的,声音空灵,悦耳动听。也有轻歌曼舞的,舞姿优美,宛若嫦娥下凡。
台上表演的格外卖力,台下观众也毫不吝啬掌声,刺耳的掌声及欢呼声在郊外的夜空里回响不绝,倒是真有庙会的气氛。
君沫只看了三个节目就觉意兴阑珊,太文艺范儿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本想离开的她却被人潮簇拥着,根本移动不了半步,只能翻着白眼儿,一边喊,“请让让”,一边朝外面挤。
蓦然,挤的满满当当的人流发生骚动,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尖叫,撕裂了夜空,也惊动了台上的表演者。
“杀人了,杀人了!”随着一声凄厉的大喊,所有人怔愣了一瞬,开始**朝外围逃窜,可人实在太多了,这么互相用力,不少老弱妇孺被挤倒后踩伤,惨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沸粥。
被挤在人堆里动弹不得的君沫担心夜玄,不得不用力一纵,运展轻功从一片乌压压的人头上掠过,她一边朝外围移动一边极目四望,搜寻夜玄的踪迹。
可人太多了,加上许多人受伤,仿佛兵荒马乱的现场,根本无从找起。
君沫听到许多的惨叫声后,下意识大喊一声,“全都给我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