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缝好后,冷风打量着面前残破的酮体,只见左腰边一颗红痣,冷风默默道:“这就是真实的你么?……”
冷风房外的竹林里,落尘在里面来回转悠。明明不是个很大的竹林,可没有走百步便又回到原处,落尘着急的四处打转,却如何也无法穿过竹林到达对面的小楼。
最后落尘干脆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林中间的石凳上,气急破口大骂,那模样就像个发飙的孔雀在挥舞着翅膀,而落尘则是朝着竹楼的方向挥舞着团扇:“冷风,放我进去,我要看看我们家小月月怎么样了,听见没有快放我进去,你个冰块脸、木头脸、你最好快点放我进去,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林子,等我进去了再砸了你这个破房子……”
……
骂了半个时辰后,仍没有听见半声应答,骂声渐渐转小,直到最后一点也听不见……落尘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哗”的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气极得从腰间拔出软剑,“嗖嗖…”朝着竹子一阵乱刺乱砍。竹子受到砍刺,仿佛活了一般,挥舞着枝条汹涌着向落尘袭去,落尘旋转着一一将竹子斩断,那竹子却源源不断的前仆后继。就在落尘又一个旋转将周围一米的竹子都砍断时,竹子忽然快速向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道来,一身玄衣的冷风从小道凝重着脸色而来。
落尘见到来人,一把揪住冷风的前襟,怒道:“玄月怎么样了?”冷风一脸不耐,将落尘的手从前襟上扫下,说道:“玄月上次落水前被人当胸一掌伤了心脉,才刚刚见好,此次又被无忧一掌伤了内腹,还受了司刑使二十鞭,伤口被陪练水牢的尸气腐蚀。已经处理好!至于想死想活全看她自己了。”
落尘听见冷风如此说道只觉得心中一热,推开挡在眼前的冷风就想挤过小道。只见冷风半分没有让道,冷冷说道:“劝你妄动情绪,触动情毒。”
落尘哼了一声:“你也已经知道了?竟然如此,你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要拦着我”,径直绕过冷风,穿过竹林,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里。冷风看着落尘心急如焚的背影,冷风只觉得胸口再也压制不住的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不做停留,也飞身出了林子。
是梦……
玄月置身异常冰冷的茫茫一片,看不出在哪里,看不见身后,看不见脚下,也看不见远方,一个人都没有,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最后越走越觉得慌张,越走越觉得恐惧,越走也越觉得孤独、寂寞。最后玄月再也忍不住的开始奔跑,拼了命的奔跑,不知疲惫,只想逃离。
渐渐的好似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呵…呵…”一下、一下显得沉重。逃无可逃……
“自己究竟在哪里?难道我又死了么?”
玄月朝着自己看了看,伸了伸手,又抬了抬脚。只看得见自己通体似琉璃一般透明。“难道自己真的死了?这是我的灵魂么?闵敏的?还是玄月的?”
忽然对面茫茫一片撕裂了一道口子,拉出一个人影,那人模模糊糊一步一步朝着玄月走近,慢慢的慢慢的看清了她穿着闵敏临死前穿的那件绣着红梅的缎灰色锦袍,脸模糊一片。慢慢的慢的越来越近脸似乎扭曲着组合着,渐渐的渐渐的变成了和闵敏一模一样长着柳叶眉桃花眼的脸站在玄月的对面。
玄月伸出手去,摸了摸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是闵敏?那我呢?难道我是玄月,你在我的身体里?”
只听那‘闵敏’缓缓说道:“我是闵敏,可我也是你!”说完那‘闵敏’伸出手指指着她。
“我?”玄月疑惑的问道。
“是的,我就是你‘闵敏’。你还记得当你以为是皇甫麟杀了你全家时的想法么?当时你只想着一死,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不用担心面对皇甫麟,不用担心背负闵家的仇恨,不用担心面对未出世的孩子,不用再担心着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你是死了,你的孩子也死了,闵家也再无血脉。你可有想过你的父亲闵正安?你可想到过他临死前憋着一口气也要嘱咐红袖照顾你活下去的情景?你可想过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是男是女、可不可爱?如今他在地下冷不冷?从城楼摔下成为血块时疼不疼?如今也好了,你死了也可以去见他了,你也可以去见你那未出世的孩子了。”‘闵敏’一挥手。
一幕一幕变成画面从玄月的眼前闪过,父亲临时前不放心、不安心、不甘心的眼神,一个天真的孩子流满血泪的眼脸。玄月睁大着眼睛,痛苦的摇头:“不……父亲,我想要好好活下去,可是我没有办法面对皇甫麟,孩子,我没有办法面对他呀!”
一晃眼只见那个‘闵敏’的脸、身形、服饰渐渐变得扭曲,渐渐地渐渐地组合着又化成了玄月的样子。
此时一片虚空之中两个玄月面对着面,如同一个在镜外一个在镜内。
镜外的玄月满脸泪痕,瞧着镜内的玄月,只听得她说:“我是‘玄月’,我也是你。你还记得你中了闵正安一掌?你随后回阁的时候掉落水中,可你明会游泳却不去挣扎。因为你想死,你觉得死了就可以得到解脱,觉得就可以再也不用过这种腥风血雨的生活,不用再去找你的妹妹,你也就终于可以见到你的父母了。你可想过你的妹妹此时在哪里?你以为你把她丢给一个大夫就可以将她养大平平凡凡一生,自己卖身换来她平凡的一生自己的义务就可以尽了?可是她过得好不好?她热不热?冷不冷?你可知道?你还记得你父亲临死前拼尽力气要你照顾好妹妹的情景了么?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么?如果当时他不是竭尽力气就你和妹妹他会死么?你想过你去阴曹地府找他们,他们会原谅你么?”‘玄月’一挥手。
一幕一幕又变成画面从她的眼前闪过,妹妹听话装睡,诀别时眼角的泪水。父亲担忧、心疼的眼神。她在也承受不了,**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你自私、懦弱、虚伪,你只想过你自己,你只想要不再承受痛苦,可你知不知道你的活下去,承载了延续多少人的生命?”声音飘飘荡荡的回荡在一篇虚无里,身影早已不见。
此时的玄月眼中一片清明,握紧拳头,我要活下去,活下去,像模像样的活下去……
睡在床上的玄月渐渐有了知觉,手指微微动着,最后一下坐起,全身上下的绷带应声而断,无一处伤口,玄月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枕边叠放整齐的紫装,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坐在的正是冷风的床上。难道那个抱自己出水牢满是皂角香味的怀抱是冷风的。
身下的寒玉床冰凉冰凉,刺得自己生疼,此时自己的四周散落着被自己崩断的绷带和线,但全身上下却看不见一个伤口,这是这个床的问题,还是自己的体质问题?
接连两次被冷风所救,玄月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只知道之前的玄月似乎对冷风有着不一样的情愫,然两个人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任务也没有在一起搭档完成过,更是连彼此的正脸都没有见到过,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玄月再次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摇了摇头,忽而又想到自己赤裸裸着已经被冷风看过两次了,上次还有着水遮掩,此次怕是里里外外想看的都看见了吧?眼里闪过凌厉的寒光。迅速的将衣服穿好,戴上面具走出院子,临走时穿过竹林时一脚将林子里的石凳给踹烂了……
如果让玄月知道落尘急慌慌的进来,急慌慌的掀开玄月的被子想要查看伤势,瞬间石化的表情,恐怕会使上银针、飞镖、弯刀扎上两个混蛋千千万万下才好。
这边玄月没有……是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救她,其他阁里的人知道了怕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尤其是月一、月二,只要她死了,他们才有机会将排名靠前一位,所以就更别说他们会救她了,只是阁主为何会轻易放她出来?……
而那边……
只见花蝴蝶一样的落尘上下飞舞着:“冷风你个王八蛋,趁人之危竟然看光我家小月月。”说完一个旋转平抹,向着冷风而去。冷风淡淡侧身躲过,说道:“杀手不分男女,再说——你也看到了吧?”
落尘再次石化,举起软剑最后毫无章法一阵乱砍乱刺。冷风懒得再与他周全,拔出挂在腰间的佩剑,一个横扫将落尘的软剑击落,转身飞远。落尘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冷风的身影。
落尘气极叉腰,从怀里拿出团扇就开始泼妇骂街。
玄月已经昏迷了十几日有余,此时正是月末,落尘和冷风比试的地点又正好是阁的入口,此时从外面陆陆续续有些完成任务交付的人,见到落尘不禁都长大嘴巴,什么时候自封第一美人的落尘也是这般的不注意形象了??
落尘骂着骂着渐渐地觉得身边注意他的人越来越多了,无奈整了整前襟,摇着团扇,一飞而过不见踪影,留下愣在原地的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