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敏落和李雅玉便时常聚在一起，渐渐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敏落觉得这个表妹个性率真，跟她说话不会觉得累，李雅玉则是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玩耍的伴，也是很高兴，一有什么好东西大都会想着分敏落一半。

原本是存了结交的心思的敏落慢慢也对她真诚以待。

敏落居住的院子便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就连最开始看不惯李雅玉的柳儿慢慢也接受了她。她是个历经苦难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敏落的病也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有些咳嗽，属于干咳的那种，但是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这天，去向外祖母请安之后，与大舅母二舅母还有几个表姐妹说过话之后，李雅玉就带着敏落溜了。

李老太君和张氏见了也只是会心一笑。

“这孩子以前我也是见过的，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痴症了，月霞他们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我还记得当年月霞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她一直说那孩子就是因为她当年在乱军中几次都差点没保住。好不容易生下来却是个痴儿，不过现在可算是好了。”李老太君说起敏落来也是高兴不已，想到女儿以前为了这个女儿操透了心，如今可算是好了。

张氏也笑道：“母亲说的是，这孩子我见了也是喜欢。更难得的是和雅玉这丫头难得的和脾气，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是喜欢的。”

她的妯娌王氏也是笑道：“我看那孩子也是挺讨人喜欢的。”

李老太君也是满意，突然问张氏说道：“继方今天十五了吧？”

张氏笑容一滞，讷讷说道：“母亲的意思是？”

“继方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我看那丫头就挺好，两家知根知底，又是亲上加亲……”

“不行！”张氏忍不住大声道，待到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放低了声音说道：“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毕竟继方和他的表妹也不熟悉。”

李老太君的面色极为难看，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老身也不过是稍稍提议，至于成与不成还要看月霞和那丫头的。”她微微抚额，对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扶我进去。”

丫鬟赶忙扶住她往内室走去，轻声提醒道：“老太君，小心。”

张氏立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李老太君还从来没有这样没有给过她脸子看。

王氏咯咯一笑，道：“大嫂，我倒觉得那孩子不错，乖巧伶俐，要是我家继英能够娶到这样的媳妇我是做梦都要笑醒。”

张氏瞪了她一眼，恨声道：“弟媳要是喜欢，大可去跟母亲说，说不定继英还真的如愿以偿了。”

王氏轻轻掩口，淡淡笑道：“我可没有大嫂的福气，没听母亲说的吗？成与不成，可不是我们说的算。人家好歹也是侯爷的嫡女，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说着咯咯一笑就带着人离开了。

张氏恨恨地攥了攥手里的手巾，恨声道：“我们也走！”

等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张氏的气还没有消，丫鬟送上来的茶水被她恨恨地一下子摔倒地上，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盏碎片溅了一地，吓到了端茶的丫鬟。

往日看起来很顺眼的端茶丫鬟张氏是越看越不顺眼，看她在地上慢腾腾地捡拾着茶盏碎片不由得更是生气，“慢腾腾想死吗？”

丫鬟心头一颤，吓得手一抖，碎片就划破了手，顿时鲜血横流。

张氏还要发怒，大丫鬟秋桂赶紧拉住她坐下，一边对那个丫鬟使了眼色，劝道：“夫人何故如此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张氏恨声道：“我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不会有人心疼，只是可怜我儿。那个疯丫头，她凭什么，凭什么？还有王氏，竟然敢讽刺与我，难道我家继方还配不上那个丫头？”张氏此时怒到极点，说话也丝毫没有平时的理智。她是个极其要强的，即使是在王氏面前她也丝毫不落下风，但是李老太君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可以轻易让她不发反抗。叫嚷到后面，她气得不得了，心口不停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秋桂赶紧给她顺着胸口，道：“夫人莫要生气，那位表小姐与二公子也是身份相当，并不委屈啊。”那个姑娘她也是见过的，文文弱弱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待人也算和气，再加上也是夫人的外甥女，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她实在是想不出夫人为什么要拒绝。

张氏瞪了她一眼，才刚刚缓下去的火气犹如浇上了丝丝水汽，腾地一下又起来了，“你懂什么？那是个傻子啊，还傻了十多年，才好没多久，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犯病？要是摊上这么一个，以后家里都不得安生。”

秋桂虽然并不以为然，但是却不敢忤逆，只是低声道：“奴婢见那姑娘是个福厚的，说不定从今以后也就……”

她还没有说完就硬生生地被张氏打断，“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人，真是气死人了！”她重重地抚着胸口，“反正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她想进我们李家的大门，想都不要想！”断过丫鬟新沏的茶，喝下一大口，张氏才感觉心里的那股子气降下去了不少。

秋桂很想说人家未必想要进李家的大门，但是她是张氏身边的老人，既然先前的话张氏听不进去她也就不再说了。有的话说过了反而不好，因此只是轻轻地替张氏垂着肩膀。

对于这边乱点鸳鸯谱的事情敏落自然是不知道的。

李府虽好，但是她却并没有主人的感觉，她就像是个被客气对待的客人，所有人对她都是一副客气疏远的样子。

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了，她是不会在这里呆着么久的，也是时候回家了。

只是，在回家之前她约了李安荷姐妹，算是临别前的话别。

不只是李安荷、李雅玉，就连没有怎么见过面的李颂荷也现身了，说是要给这个表妹说说体己话。

那是个极为安静的姑娘，几个人说话之间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偶尔搭上几句，也并不多说，几乎是可以随意遗忘的角色。

敏落几次偷偷打量她，见她平静的面色中带着几分局促，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得开始思考关于那件流言的事情。

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做的吗？

她打量着在座的人，那种和睦气息之下，她感觉自己已然已经看不懂了，她会毫不犹豫地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因为，她发觉自己看人的眼光有的时候真的存在很大的问题。

罢了，以后慢慢再看吧。

日久见人心，不是都是这样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