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言意的离开几乎带走了所有的下人,所以现在整座言府空寂的很,不过也因此,倒是有不少的屋子空了出来。
青竹在心里乐得不行,挨个将这些屋子瞧了个遍,然后喜滋滋的去向言律报告他为其挑了一间最好的屋子好让他们以后住。
他想着,他与言律在这言府的一角已是生活了多年,这里终日里都是阴暗潮湿难见暖阳,好不容易现在没了讨厌的人,且这整个言府都任由他们挑选了,自是不用客气的。
“少爷,少爷,我告诉你哦,我所选的那处院子虽周围植密掩映,也是在一个僻幽的地方,但胜在那里采光极好,屋中又开了天窗设了暖阁,想着也是冬暖夏凉极为舒适,无论哪一点都绝对符合你的心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里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正好可以方便我照顾少爷你啊!”
“你住的地方?”言律想了想,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我本来就住在同一处又何来这么一说,难不成你是想搬出去到府外住?”
“少爷怎么会想到哪里去?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少爷的!”青竹一听,立马坚定的表明忠心,“虽然少爷清白也已不在,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嫌弃少爷是浊尘蒙珠、白玉有瑕的!我依然会像以前一样视死如归的一直陪在少爷左右,就像阴魂不散,,不对,即使是魂飞魄散了我也绝对不会离开!”
言律越听,越觉得自背后莫名的生出一种阴冷的寒意来,直刺激的皮肤上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忙抬手阻止他莫再说出更加恐怖的话来。
“好了,我知道了,青竹你不要再说了。”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道:“青竹,我们一直在这里住一样很好,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搬到其他地方?”
“而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所说的那处院子应该是言肆住的地方吧?”
青竹的眼神有些躲闪,因为确实如言律所料,那处院子是言肆住的地方。
言意与朱氏本就对言肆宠溺非常,又心存偏袒,可以忘掉某些不快的事情,只当这府上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不就什么好东西都紧赶着给他送去。
言肆的吃穿用度,就算比不上这世上最有权有势的人,却也是那两人尽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就说这院子,本是言意早先所居之地,后来见言肆喜欢就给了他,自己则搬到了另一处。而相比起言律的遭遇,这种差别待遇当真是一个天上和一个地下的区别。
对于言意和朱氏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青竹可是满腔愤懑堆积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抢’回了言府,自是要将自己这么多年失去的一点点全部夺回来!
青竹这么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没有半分不对,可是言律却是叹了一口气。
“青竹,你觉得这么多年来是言府欠下我们许多,可是你可曾想过,若是没有言府又何来的我们?”
“人常言,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养育之恩重如泰山。我是由言老爷的骨血而造,即使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关注过我,可是至少他并没有抛弃我,也没有伤害与我,而我,这二十年来也不过是缩在这一角落碌碌无为,甚至都没有报答过他的生育之情,又怎能憎恨他?”
言律唤言意为言老爷,如此生疏的称呼,连声音都是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他与他,怕是除了没有憎恨,就连普通的父子儒慕之情都没有了。
“可是少爷!”青竹有些晕,却也是下意识的找到另一点自己在意的事情,“你才是言府的嫡子,是老爷三媒九聘光明正大娶进门的正室夫人所出,这言府里的东西理该都是你的,你现在也不过是再拿回来而已!”
言律推着座下的轮椅缓缓行到窗前,朝外望着,“青竹,这言府是言老爷而并不是我的,他想给谁,给多少,都随他心意与我无关,我依然是那句话,他并不欠我什么,那种‘是嫡子就理所当然的拥有一切’的观念不过是一种道德绑架罢了。”
青竹咬着唇,依然有些接受不了言律所说的话,他还是不甘心,难不成那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吗?眼下这么好的复仇机会难道就这么白白的任它溜走?
“而且,就算他欠了什么,也并不是我啊。”
耳边似有谁若有所思的叹道,青竹一愣,抬起头,“少爷,是不是你刚才说了什么?”
却见着那人一直望着窗外,眼含宠溺,面露温柔的笑意。
沐浴在柔和的光圈中的人,身子也似发着光一般,那般精致而圣洁,让人忍不住沉醉,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景色竟得到他如此垂怜?
青竹悄悄探头朝外张望,只见的一疑似为女子的人在外舞剑,因为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女子的柔美,反而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刚劲,小麦肤色,剑眉星目,薄唇微抿,爽利的马尾一扫,剑刃刺出,带着震慑人心的寒利,这般气度,实为女子难有。
然,若仔细看着,她的身架却是比之普通女子还要大一些,可若和男子比也可称作是娇小,尤其是动作间展示的细长胳膊,笔直大腿,以及某一处依然可辨的微微隆起,又无不说明她确实是是一名女子。
“青竹,不论之前怎样,至少现在的我是幸福的。”言律淡淡道,“我想,或许也正是因为你所认为的那些悲惨遭遇,所以我才能得到这样的幸福。”
那雌雄莫辩的身姿依然在起舞,既有男子的飒爽,却又不失女子的柔态,这般奇异的结合,当真让人移不开眼去。
“恩......确实......”青竹恍惚着,却在看到另一个身影猛然清醒,嘴里的话硬生生就拐了个弯,“却是连少爷你的半分也比不上的,这样子的,我才不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