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第6章 府尹公子 免费试读
展和南抬着八大箱子的彩礼,带着洛阳城里嘴著名的媒婆快嘴三婶,叩响了洛府的大门。
不错,他就是代表府尹来给洛家下聘的,这媒人做得他肉疼,心疼,浑身上下到处都疼,谁不知道洛大公子最擅长秋后算账的了。这原本是落在官媒府衙金大源身上的差事,那家伙居然听说府尹上门就装病,结果府尹屁颠屁颠的找上了他。
不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去,就等着洛晚枫回来收拾他,所以他现在一脸苦瓜相坐在洛家前堂的大厅里。听着快嘴三婶夸蓉儿,越夸他就越是胆战心惊。
只因是她的私事,再加上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蓉儿接待的时候就把下人都遣退了,只留下她的贴身丫鬟陪坐,还让人去请了大夫人。
“三婶,您这是过奖了。”蓉儿耐心地等快嘴三婶珠连炮似的说完,实在想不出说什么了的时候递上一杯茶,“既然是府尹大人看得起咱们洛家,也是我洛家的幸事。”
“那是那是,就算是去了府尹家,就算是妾室也是光耀门楣的事,到底也是个官家姨娘,走出去也是脸面。”快嘴三婶急忙放下茶杯说道,脸上的黑痣一跳一跳的,让人看了担心会不会掉下来。
“那就多谢三婶提携了。”蓉儿谦虚地一福,当真给快嘴三婶行了个礼。
“蓉儿,这事你可得想清楚,要真应了,枫少那边不好交代。”展和南看这情形反倒有点担心了。
“哟,我说展大官人,您在是在保媒呢还是怎么的?”快嘴三婶眼看亲事要说成了,展和南反倒提醒蓉儿,心里不高兴了,立马说道。
展和南脸上一抽,也做声不得了,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蓉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一会儿,大夫人来了,蓉儿自行回避,自古以来就没有姑娘家自己商量亲事的,自然交给大夫人去理了。
“蓉儿,你心里在怎么想的啊?”梅儿有些担忧地问道,她一直都陪着蓉儿的,她和大少爷的事情她是最知底细的,如今见府尹差人上门来提亲,她倒是有些担心蓉儿有什么想法了,毕竟如三婶说的,嫁过去也是个官家姨太太,颇为风光,不说在府里如何,走出来人见着也得让个道。
“我能如何想?”蓉儿掐了院里一朵小花闻了闻花香说道,她还得去议事厅,听那些账房掌柜的报数,所以便带着梅儿往内院走去,“自是等大少爷回来定夺,府尹毕竟是官家,怎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不能直接驳了回去的,还看大夫人怎么应对呗。”
“那倒是,只是不驳回去难道蓉儿你要嫁过去?”梅儿皱眉,那到底是如何?嫁过去,大少爷和蓉儿的情分难道是假的?
“我和夫人商量过了,自是找个人代嫁过去,总之也不会是正妻,府尹就算接错了,也不会如何的,不过须得找个撑得起门面的丫鬟代我过去,梅儿,你可愿意?”蓉儿叹了口气,问道,就算是梅儿可嫁,她也有些舍不得。
梅儿脸色一红,“蓉儿,你爱说笑了,我哪敢有那心思啊?”
“也不能说没有,毕竟是一房官家姨太太,总比在咱们府上做丫鬟的好吧?”蓉儿说道,“往后年岁大了还不得配人家,配得不好也得找罪受了,现在有这机会你不肯,可要错过的。”
“那蓉儿你呢?真的是要跟着大少爷了?”梅儿有些心动,但也担心起蓉儿来,虽然知道是大少爷的侍妾了,可将来如何,很难预料。
“一女不侍而夫,我如今是大少爷的人了,你知道的。”蓉儿脸色通红地说道,虽然害羞,但毕竟是事实,梅儿也不是不知道的,那些夜里羞人的声音她也听了不少的。“又怎敢有那心思?”
“那梅儿还请蓉儿姐姐做主了。”梅儿也不害臊了,直接福了一福,玩笑似的说道。
“真让你去,我还有些舍不得。”蓉儿伸手摸着她的丫鬟髻,“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大少爷给我配了四个二等丫鬟伺候,但菊儿,兰儿还有竹儿多半在外面替我忙事情,也只有你伴随我的时候多,突然离了,总会不习惯的。”
“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哪,你现在就来伤感了,怎么说得好像我真要嫁过去了。”梅儿拍掉她的手,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说的也是,还得大夫人定夺,只是我会和大夫人提一提,你心里有个底好了,就不知道大夫人选的谁。”蓉儿一笑,说到,“倒是我自己多想了。”
“这洛家大夫人和大少爷多少都会听你提的,就是不知道其他二位夫人小姐有什么话说吧?”梅儿说得。
“笨丫头,这事不须让他们知道的,人多了知道会乱事。”蓉儿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我们这明摆着是蒙府尹大人呢,传到他耳朵里可不好,须得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才好说话。”
梅儿伸伸舌头,看来她是没法子学成蓉儿那般精明的。
说说笑笑间,两人到了议事厅,却看到洛扬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蓉儿吃了一惊,急忙提起裙角走快了两步。
“大管家,这是怎么了?”洛扬在洛家待了有三四十年了,一向宽厚待人性格沉稳的,鲜少看到他有这样着急的表情。
“蓉儿,你快进去看看吧!”洛扬引了蓉儿到内厅,就看到慕容轩一脸焦黑地躺在榻上,身上到处是上,旁边几个小厮也是一身狼狈,有点衣服还烧起了一大片。
“响午船厂失火了,幸好临近水,救得快。”洛扬说道,“只是不知道慕容师爷是怎么回事,在里屋被烧成这样。”
蓉儿靠过去看了看,“请大夫了吗?”
“差人去请了,只是这么许久都没到。”洛扬说完,又走出去了,感情刚刚他在门口一脸的焦急是在等大夫。
蓉儿招过来一位小厮,“还有谁是伤重的?伤了多少人?”
“人倒是没伤着,只是慕容师爷伤得较重,其他人为了救他才受的伤,都只是轻伤,回去救治了。”那小厮说道,倒也口齿伶俐。
“你叫什么?”蓉儿留心看了他一眼,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还算清秀,眼神澄明,看来也是能做事的主儿。
“我叫洛瑜东,是洛家外放的,一直在船厂做事。”那少年也不含糊,报道。
“洛安,你同他们下去吧,到账房取些银钱,就说是赏的。”蓉儿叫过慕容轩的近侍,说道。
“谢谢蓉姑娘。”洛瑜东做了个揖说道,跟着洛安下去了。
蓉儿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轩,有些焦急起来,“大夫怎么还不到?”
“来了,来了!”洛扬仿佛应她的话似的,引着一位老先生进来了。
老先生在慕容轩身上翻了翻,又查看了他的伤势。
“也无大碍,就是给烟熏的,不过……”老先生突然顿了顿,说道,“先前有人给他下了药,此刻药性未退,老夫也没办法,等几天吧。”
“几天?”蓉儿吃了一惊,问道。
“没关系的,他只是昏睡而已,不会有事的。”老先生急忙说道。
“是什么药啊?”洛扬问道,“会让人昏睡这么久?”
“那些是江湖中人的东西,叫***,老夫也只听说过。”老先生拿了药箱打开,拿出几个小瓶子,递给一直站在一旁的梅儿,“这些是外伤涂抹的药,你们给他敷上就行。”
“***?”梅儿问道,“老先生不能让他醒过来吗?”
老先生摇摇头,“江湖中人的东西,老夫可不会医治,这东西要解药才能救治的,我可没那些东西。”
洛扬和蓉儿对视一眼,洛扬送老先生出去了,梅儿唤了小厮进来给慕容轩上药。
等洛扬转了回来,蓉儿急忙问道,“大管家,近日你们出去可是得罪了奇怪的人?这事可曾报官?”
洛家在洛阳也是有些名号的,既然****之下大刺刺的放火,不追究起来反倒失了洛家的脸面,如今府尹正往这来提亲,这事他定是必须管的了。
“人救过来就去报了,船厂账房也在那边计较得失呢,看来蓉儿你要去一趟了。”洛扬说道,毕竟蓉儿现在是洛家掌印,这种事情,她不去处理说不过去了。
“好,我带人到船厂去一趟,你去给大夫人回了。”蓉儿几匆匆地带着梅儿,往船厂去了。
那边大夫人得了这消息也和展和南说了,于是让他回的时候提一提这事,怎么说也是未来亲家,有官家如何使不得了?
蓉儿匆匆赶到船厂,就见竹儿人也在那,和几个衙差说着话,那原是平常用来办事的小院如今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了,账房的吴先生看到蓉儿立刻赶了过来。
“蓉姑娘,您来了就好办了。”老吴先生人长得很经手,一把山羊胡子,架着副老花眼镜,手里拿了个本子和毛笔,提着就过来了。
“事情怎样了?”蓉儿看着他低低地问道,“多大损失,需多少银钱补救?”
“倒也不是很严重,房子还在,只是内间摆设得全换了,房顶需要动一动,我粗略算了下,怎么也得三五百银子。”老吴先生递上账本。
蓉儿扫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了一大篇,有些地方墨迹还未干,显然也是刚记上去的。
“衙门的人怎么说?”蓉儿把账本放在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听他们和竹儿说,像是有人纵火。”老吴先生说的,“这边挨小厨房很远,又是大白天的,师爷他又不好烟酒,没有明火是极难烧起来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和师爷这么过不去的。”
“是熟悉的人?”蓉儿问道,慕容轩来洛府也有一两年了,他身边很少人跟着,除了洛安,很少人跟他走得近的,这师爷也有个怪脾气,除了洛安,就连洛晚枫也极少进他屋子,他呆的地方喜欢安静,所以,响午是他一个人在小屋子里小憩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火总不会是洛安放的吧?
“衙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问人哪!”老吴先生说道,“小院里也没来陌生人,这院里平日里船工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也就那几个熟悉的杂役丫头在里面,倒没别人进去。”
“只怕进去了,你们没看见。”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说道,蓉儿抬头看去,是个普快,穿着红底黑边的官服。
“那大抵是老汉眼神不好使了。”老吴先生吓了一跳,急忙说道。
“在下洛阳府衙的捕快季远,想问下伤者在哪里?”那捕快抱了抱拳问道。
“已经让下人送到家里了,如今在府上他的房间里。”蓉儿说道,对这捕快有些不满。
“可否带我去看看。”捕快问道,对于洛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猜想眼前便是洛家那位盛名远播的大丫鬟了吧?眼里竟有一丝丝赞赏。
蓉儿示意梅儿给他带路,继续和老吴先生说着话,自是讨论修整小院的事情。
洛阳府衙,府尹家的内院里,
某个偏僻的小园中,一位穿着蓝衣短衫的青年男子正在给片长势极好的植物浇水。
那些植物开着大朵的类似喇叭花的白色花朵,这是罕见的西域植物曼陀罗。一个小厮有些慌乱地朝他跑过来,中途还跌了一跤,爬起来来拍了拍继续跑到他身边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少爷,少爷,我打听到了。”那小厮举着手里的纸张喊道。
“打听到什么了?柱儿,不是让你不要什么事都这么急吗?”男子拉过搭在肩上的毛巾,小厮擦了把汗,还将他身上的泥土拍干净,“瞧你弄得这一身的邋遢劲,一会赶紧去洗一洗知道吗?”
“是,少爷。”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脸的稚气,仿佛献宝似的举着手里一张纸,讨好地递给他。
“是什么?”男子接过纸,打开看了看,上面只有四个字,洛府蓉儿。
“就是老爷给你提亲那家的姑娘,听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大丫鬟。”小厮十分殷勤地仰起头看着他的少爷说道。
不错,这位便是府尹家的公子梁思远,这小厮便是他的小跟班柱
梁家唯一的独苗,嫡长孙梁思远,府尹一妻四妾,独独就只有大房生了这么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大女儿就是那头戴凤求凰嫁出去的长女梁思妍,除了梁思妍,梁府还有六位小姐,都是各房妾室所生,当年大小姐还在时可是响当当的梁府七仙女,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小姐啊!
梁思远也长得面如冠玉,英俊不凡,只是向来身子差,多少带了那么点文弱气息。
“洛蓉儿?”梁思远拿着纸片,看了许久问道,“可曾见到人?”
“没见着,听说他们船厂失火,烧伤了师爷,现如今去了船厂理事去了。”柱儿气喘兮兮地说道,他一路疾跑,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走,咱们去瞧瞧。”梁思远手里的勺子往水桶一放,将桶提到一边的小草棚里,把搅起的一摆一放,拍了拍说道。
柱儿一愣,“就这样去?”
“不然要如何?打扮好了脸上贴朵花再去?”梁思远笑道,拉着柱儿就往小院的后面跑。
才出了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角落走出来,将二人拦住,梁思远眉头一皱,“算了,你也去吧。”
这人是他的护卫,据说是府尹为了公子的安全着想,特地重金礼聘来的能人异士,只是跟了这么多年,除了身手比较好,梁思远没发现他如何个能法,如何个异法,倒是挺能吃的。
那人姓张,因为从进府一直到现在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府里的人都叫他哑巴张。
梁思远带着他们二人急匆匆地往洛家的船厂赶去,既然是父亲定的未婚妻子,先去瞧瞧也不为过吧?
到了地头却发现又是错过了,洛家的动作快,已经拆了小院的房顶在修整了。
梁思远去到只看到几个忙碌的工人。
梁思远讨了个没趣,便随便找家小馆子,吃饭去了。只是酒饱饭足之后才悲哀地发现,出来得匆忙忘了带银子了。柱儿和哑巴张都是下人,那里来的银钱付酒钱?
“你说你是府尹的公子,却拿不出凭证来,我凭什么信你?”小老板眼见他一身粗布青衣,旁边那两个更是一副下人打扮,料准了是来吃白食的,说什么也不肯放人。
梁思远急了,憋得一张俊脸通红,他自小就被人惯着,那受过这种气,恼恨却发作不得。
“不是说了我是府尹的公子吗?”梁思远说道,“没有印信你不肯信,差下人回去取银钱你又不肯,老板到底是想怎样?”
“他的酒钱,我来付吧?”一道温柔得宛如清泉般的女声传来,一锭银子摆到了桌子上,香风袭来,直入鼻息,让众人都迷了眼睛,一个一身白衣,如风弱柳的女子站在他们的桌旁,明媚柔和,温雅如风地笑着。
只是那女子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有余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灵秀慧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