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董事局》第十六章 三两肉的价值 免费试读
伊振被赶出了上九里,还被发配到矿区工作,就只能回原来的奴隶窝棚落脚。
林绽薇用流云车把他带过了宗祠盘道,就立刻飞走了。她擅自做主丢了青藤雅舍,需要赶紧回去向母亲解释。
临走时她拿出了一袋食物,又收走了伊振的乾坤袋,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父亲遗物,暂时拿回去安顿。
伊振无所谓,他把缺角铜钱拿绳拴了挂在脖子上,《大食秘术》藏在怀里,从林玄声手里夺来的短剑藏在袖子里,再加上怀里抱着的十斤肉脯,就是他全部家当了。
在宗祠下面不远处,有许多人夹道摆摊。
他们看见流云车飞来,全都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物件,期待林绽薇照顾生意。
结果林大小姐心情不佳,直接把他们当作空气忽视了。
流云车飞走之后,伊振回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上九里,很放肆地吐了口痰:“呸!凡是从我这里夺走的,老子早晚都要夺回来,凡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来日必将加倍奉还!”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山下,那片黑乎乎的屋脊最远处,就是贱民和奴隶生活的区域。
那些摆摊的人却都凑了上来,围着伊振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看伊振的一身破破烂烂的穿着,就知道他是个下等奴的身份,还是一个过得很糟糕的奴隶。
所以他们好奇奴隶为什么有资格坐流云车?大家都看见他从林大小姐手上接过来的袋子,更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恩赐。
伊振这段时间独处憋坏了,初见这么多普通人有些亲切,尽管他们挡了自己的路,还七嘴八舌叽叽喳喳问个不休,他仍然笑吟吟地走着,只是不想解答那些问题罢了。
那些摊贩看他没生气,又急于得道答案,便胆大起来,伸手去摸索和拉扯伊振怀中的布袋。
伊振这才变了脸:“走开走开,别挡道!”
他力气大,可对方人多,推搡了几下都没寻出一条路来。
人群之外,一个穿绸缎衣服的瘦高个突然大声喊了句:“我认出来了,他是那个**的奴隶!”
“没错,就是他!”他身边马上就有摇纸扇的人附和:“祭祀大典那天我见过他!”
一听说是**被抓回来的,围着伊振的摊贩立刻轰然四散,如避蛇蝎。
哪怕这奴隶是林大小姐送出来的,应该已经洗脱了罪名,他们仍然不敢与他接近,以免被人扣上一个妄图**的罪名。
伊振撇了撇嘴:“都是些势利眼,什么玩意儿啊!”
**了恼人的摊贩围堵,他眼前的街道豁然开朗。
主街两边的屋舍层次分明,越靠近宗祠盘道的越高档,沿街往下,从青砖黑瓦的深宅大院,逐渐变成了小门小户的土坯小房,再往后就是极度简陋的窝棚了。
同时,越往后,夹道摆摊的人也越懒散,有的见到伊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了。
伊振对他们报以同情,这些人看似自由安逸,实则饱受欺凌,活着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下九里有两个阶层,一个自称是庶民百姓;另一个是奴隶阶层。
奴隶分上中下三等,下等奴种田挖矿干苦力,中等奴放牧和粗加工,上等奴都是工头管理者。
庶民阶层也分三等,分别是仆臣、商贾、工匠摊贩。
仆臣是给修士服务的人,替上九里修士办事,权力大;
商贾是垄断商品流通的人,一共有九大家庭,最初都是撞大运生出了优秀孩子,参加宗祠选拔进了上九里的,被赐改性林。他们的原生家庭也跟着繁荣起来,男女老少出门时脸上都挂着“上面有人”的骄傲。
工匠是摊贩和小手工业者,他们掌握一门手艺,从府库中获取各种各样的原材料,加工成生活用品之后卖给别人,换得银钱财富维持生活。
本来工匠摊贩们也有结婚生子的权利,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参加宗祠选拔,不过因为饱受商贾的盘剥欺凌,很难出头了。
离宗祠越远的工匠摊贩,被压制得越厉害,他们的生存状态甚至还比不上上等奴隶。
在道路尽头一个卖麻布的摊位前,伊振停了下来。
他早上和林正日斗法,衣衫裤腿都烂成布条了,现在想买几尺麻布做条裤子。
然而那摆摊的男人蔫头耷脑的,对他的询问**回应。
别看他穷的只有一匹布可卖,但面对下等奴的傲气还是很足的。
下等奴来问价的多了,却从来没买过,因为他们根本**银钱,买东西只能以物换物,可这些奴隶一般只有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糠团,即便是过得最不如意的工匠,也不稀罕下等奴的东西啊。
伊振找回了熟悉的感觉,过去三*里一直被人鄙视的感觉,他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是个贱骨头,遭人嫌弃还觉得很舒适。
不过与刚才被“苍蝇”围着的感觉相比,这种无人问津敬而远之的状态,确实要好一点。
伊振从布袋里掏出一长条肉脯,想了想又掰成两半,拿其中一半递过去:“我要这匹布!”
“嘶……”
摊主吸了一口起,顺便咽下口水。
这种高档肉脯可是进贡给上九里的稀罕货,他们下九里的贱民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吃到几次,平日里解馋只能抓老鼠吃,就算是这样,十天半月能吃到一块肉都算好的了。
这一块肉大约二三两重,论价值确实可以换他一匹粗麻布了。
然而他家里米缸见底,都等着卖了布换粮食呢,这么一小块肉,根本不够一家老小填饱肚子啊!
他手都伸到一半了,想了想还是拒绝:“不卖,只换粮食!”
伊振轻笑:“怪不得你活成这般穷困!拿我这块肉去换粮食,不更容易吗?”
男人挠了挠头,终于转过弯来,这可是紧俏货,卖粮的人不一定需要布,但一定喜欢肉。
他把整匹麻布推给伊振,双手郑重其事地接下块肉脯,欢天喜地地朝着宗祠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吮吸手指的油。
伊振抱着布匹和肉脯心情舒畅,他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捏横遭白眼的软柿子。
刚才他大摇大摆走在主街上,接受两边路人的目光注视,竟有一种衣锦还乡的畅快感,兴奋得笑容都隐藏不住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大步流星一路高歌,很快走到石板路的尽头,那里有一片窝棚。
***的低矮的草棚子,被泥泞的道路相连,周围堆叠着枯枝烂叶,一些生活垃圾和便溺之物随处可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和前面热闹的街市相比,这里死一般的寂静,因为大部分奴隶都下地劳作了,就算偶尔剩下几个也是体弱多病近乎等死的。
他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抵触,都是努力活着的穷苦人,谁看不起谁呢?
他走到自己原来住的那处窝棚,一推门却发现从里面闩住了。
“有人在?朱喻还是陆鸣?”
伊振心里很高兴,把草绳拴着的两片木门拍得摇摇欲坠:“开门开门,本大爷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传来:“谁啊?咳咳,别拍了,门要倒了……”
伊振愣了,这窝棚一向是他们哥仨居住,什么时候换了人?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皱纹如千沟*壑的老太太,佝偻着身体颤巍巍地开了门。
“廿婆婆?你怎么在这里?”
“哟,这不是小伊嘛!听说你不是跑了吗?怎么了这是,快进来快进来,别被人看见!”
老太婆误以为伊振无处可躲逃难回来了,压低了声把他迎了进去。
“婆婆,我……”
“嘘嘘,小伊啊,饿了吧?婆婆还藏了一个糠团,我给你拿去!吃饱了快走吧,工头一会儿就回来了……“
伊振哭笑不得,赶紧拉住她解释,自己不是通缉犯,前面的事情都过去了,他是正常回来的。
“哟哟哟,你看,还是被人抓回来了吧?不是婆婆我说你啊,这囚笼接天入地,根本无路可逃的!”
老太太打量着伊振破破烂烂的衣衫,摇着头自顾自地走到窗前,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之类的话。
伊振扫了眼窝棚里面,里面的布置还是老样子,正中央是一个火塘,几块烧得漆黑的石头垫起的简陋火灶上,摆着一个烧黑的锅子。旁边是一垛柴草和一方矮桌,桌上有些凌乱的厨具。
围着火塘是一圈床铺,木架子床上铺着干草,**褥垫床单,人们就直接睡在干草上。
老太太坐在唯一的小窗户前,膝头放上一个针线簸箩,挑拣着里面的针头线脑。
“廿婆婆,朱喻和陆鸣呢?”
“他俩出工干活去了,前阵子重新厘定了供奉赋税,工头天不亮就来砸门,催命哟!”
老太太凑着阳光穿针认线,毕竟是*岁大了老眼昏花,总是很难成功。
伊振把食物袋子挂在火塘上面的钩子上,布匹竖着立在墙根,这才顺势坐在她身边,帮忙把针线认上。
老太太却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他补一补那些破洞。
伊振笑了:“不用补了,我刚买了一匹布,足够我们哥仨各做几套新衣裳了。”
老太太看他指着的整匹麻布,惊讶地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她在这奴隶窝棚里,靠给大家缝补、浆洗、烧饭等杂活勉强糊口,已经做了60*了,还头一次见奴隶能弄来整匹麻布的。
她稀罕地抱起布匹,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麻布上的纹路,有点爱不释手:“来,量量尺寸,婆婆现在就给你做一身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