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引金声》第十七章 无言以对 唯有相思 免费试读
君铎用手臂紧紧地裹着孙绰的脖颈,紧得孙绰那条细细金丝项链几乎嵌进两人的皮肉之中。孙绰的脸颊,直至两人已经侧倒在床上,仍贴服在君铎的胸口之上。她那样牢牢地贴着他,一面是因为君铎的手臂像铜铁一样充满了力量,无法挣脱;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实在不能离开他如同酷暑甘霖一般凉爽的胸膛,也许,这并不出于情怀,而出于本能。这种本能蕴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随着心脏的澎湃,在全身悸动,而昨天,这种悸动凝结了,今日,被他这样拥抱,又化作了潺潺细流,暖了全身。
孙绰耳畔是君铎隆隆的心跳声,比记忆中的要微微快上半拍,却依旧是记忆中的健壮和安然,曾经无数个夜晚,她就是在这样的心跳声中深深入睡;如今听来,并无不同之音,竟让人口中隐隐生苦,被讽刺了一般。孙绰即那样愣着,任万马奔腾的思绪将自己层层淹没,她一动不动的听着帐外的宫人退了出去,张开眼睛,帐外极远的书案之上放着一盏极小的宫灯,随着夏风忽暗忽明,其余再无一点光线。
她转过脸来,抬头想要看君铎,无奈于眼前一片的模糊,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笼统的形状,她不甘,她想要看见他的眼睛,却怎样也不能。她无助地搂着他坚实的脊背,任由他的****带来不可停止的颤栗。君铎的左手掌心抚在孙绰的鬓角上,他的手,手指修长而指节方润,有力地插在她的长发之间,缕缕幽香袭人,她汗津津的,整个人跟着深深的呼吸而起伏,像一朵午夜中怒放的郁金香。
静止了几瞬,君铎猛地翻身,将孙绰轻轻一带。
孙绰随着他的力量,仰面在枕上。她睁开双眼不肯放弃地去凝视他,他的双臂摆着她的脸庞两侧,他的神情专注无比,却不带着往昔熟悉的自信,以及那种胸有成竹的微笑;他的眼睛像湖泊一样,温润而明亮,内在又有着汹涌的涟漪,几乎不能平复,他也凝视着孙绰,仿佛有千言万语,烛光反射在他的眼睛里,晕出淡淡的琥珀色,让人着迷。
终于,还是孙绰打破了几乎让时间凝固的目不转睛,她挺身展臂,搂住君铎的脖子。她大胆地直奔他的嘴唇,重重地吻上去。她吮他的下唇,舌头在他的牙齿上打转。君铎似乎比她吓了一跳,僵住了片刻才有了反应,他张开双唇迎合她,用尽全力与她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之时,他双手捧起孙绰的脸颊,不停歇地吻她,一连串地铺满她的额头眉心,鼻尖唇角,再一路向下。
当他的亲吻蔓延下锁骨,孙绰流泪了。她的嗓音模糊而清澈,断断续续地饮泣,她用双臂向上交错地攀着他的肩背,手指紧紧地扣着,亦步亦趋地追随他每一次的接触。他的温度已经没有了宜人的凉爽,他像一团火一样燃烧着。孙绰拼尽全力地搂着他,将两人更紧密地合二为一。
君铎听着她的啜泣,他睁开眼睛望着她,对上了她的眼光。虽然他明白,她那样盈满了泪水的眼睛,一定不能帮助她看清自己亦是满脸皆是泪,他想告诉她,自己无论再怎样的冲击之中,仍对她有最细腻的关怀和爱意。然而,他不能开口说,他随着她的节奏凌乱地呼吸,拼命地喘息着带有她芳香的空气。
孙绰知道她的莲兄在落泪,因为她即使不能清楚地看到,她亦知道自己脸颊上伴随着他的吻而来的液体是什么。她探身抱着他,哽咽难停,她听见自己断续而含糊地说:“我想念你……我不能自拔的想念你,即使你那样的对我!”
她哭着控诉,她在他怀里浑身打颤地控诉:“我像疯了一样想念你……可我……”
她停下来狠狠地喘气,她在他的耳畔席卷浓重的哭腔,她含糊却明确:“我恨你……可是我还是想你……”
孙绰的控诉渐渐低了下去,她靠在他的怀里。君铎用右手揽在她的肋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疲惫地呼吸着,不发一言,却胜过无数。孙绰只是侧身躺着,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她像贝壳一样护着自己,几乎失望得虚脱。
孙绰极为疲乏,朦胧之际,感觉身后的君铎将肘部撑了起来,她猛然惊醒,压低道:“别,外面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君铎的嗓音哑哑的,柔和而低沉。
“你听。”
两人沉静着,果然听的隐约的沙沙声,那声音清莹,没有一丝如人这样的嘶哑黯然。孙绰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落寞道:“我每晚都在听。”
君铎听着她的话,并不回答,他展开手臂在枕上,孙绰略撑了撑,侧脸枕在他的上臂上,两人呼吸相错,仍是一言不出。半晌,君铎才道:“你不好,对不对?”
孙绰缓缓道:“我怎么会好?”
君铎不语,他俯身吻她的唇。孙绰轻轻地回应他,间歇含糊道:“雨很快就会停了。让我睡吧,醒了,你便是一场梦,梦中……你像以往一样待我。”
她紧闭双眼说着,君铎看见泪水那样汩汩地从眼角流下,他仍是吻她,听她几乎细不可闻的叹息,一边拉过绫子夏被,将两人紧紧地裹着,近在咫尺地凝视她。孙绰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真的不再出生,呼吸变得深长而均匀。
君铎独自一人听着窗外的细风软雨,万千顾及,不能自拔。过了四更,他终于劝得自己起身来,慢慢退出绫被,孙绰的手心松松地搭在他的手腕上,掌心不断的温热传来,君铎怔怔地望着,久久不忍褪去。
待他在秀观峰别宫的卧室里穿戴整齐,孙绰仍是未动,她向内侧蜷着身体,犹如仍卧在他怀里一般。
五更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秀观峰恢复了清晨的平静,就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树木琳琅,小径无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