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剑客》第十七章 误戏梁上人2 免费试读
地牢所在的位置是东区狼居山,这是个寸草不生的黑色石头山,入口在半山腰,并不是很高,从山下到山上的路可以说有很多条,也可以说根本没有路,光秃秃的岩石没有明显的阶梯,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上去,无论怎么走都异常的难行。
梁少顼一边跟着前面的辛未,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的地形和布局。这个监牢所在的位置就够险要,岗哨在上,居高临下,视角尤为开阔,山体没有植被,山下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若是有人想要劫狱什么的,这四周连个遮蔽的东西都没有,硬冲上去纯粹就是肉拼。
狼居山再往东,隔了一个小山包的地方就是旧校场,过去是军营驻扎的地方,如今用作操练新兵的场地,若是监牢有什么变故,他们赶过来最多不出一炷香的时间。
若想青天白日从监狱里救走犯人,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黑色的岩石,夏天的时候会被晒得滚烫,冬天的时候会结一层冰,有时候押送犯人的时候故意刁难,让犯人光着脚走上去,也是一种刑罚。上刑的人脚上还会带着镣铐,就算寻常人从山脚下走上去的过程也够受的。
但他们的队伍冲到狼居山腰的时候,梁少顼看到地牢的铁门敞开着,门口横了十多具看守监狱的牢头的尸体。
“这下手也真够快很准,全都是一招致命。”辛未检查了这些尸体。
“人还没杀完,遗落了一个,已经跑去旧校场了。大约一刻钟,应该快到了。”守在狼居山的查看情况的小兄弟汇报。
“他们进去多少人,多久了。”辛未说。
“是一男一女,进去有一刻钟了。”
“才进去两个人,真是不知凶险。”辛未咬着牙根,“既然都是为了救郑国公,那么便是我们的盟友,你们谁愿意进去支援。”
来的二十个人全都举手,梁少顼也举手,他想进去看看这里地牢里面是什么结构,还想看看着两个冲进去的一男一女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杀了全部牢头勇闯地牢。
辛未一看,全都愿意去志愿,那就点名,“张伍长你也看过地牢的地图,你一个,你适才推荐的后生……”指着梁少顼,梁少顼忙报上姓名。
“梁少侠,你去,还有书生毛无简,你见过郑国公,你们三个进去支援,其他人都跟我在外守着,若有援兵,及时阻拦。”辛未说完即刻寻找地方隐蔽,梁少顼和张涛一同进了地牢的铁门。
毛无简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布条,“别忘了蒙面。”
天牢的进门是个二道铁门,外面一扇大铁门,里面还有一个铁栅栏。走进去是一个不怎么长的甬道,三尺来宽,也不甚高,伸长手大约就能够到顶上。里面很暗,长长的甬道每隔几丈远就有一个油灯,油灯幽暗,远处的物体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梁少顼从为见过的如此黯无天日的监狱,讽刺的是这廉价的菜油灯,让整个监狱都充满了一股灶台的油污味道。
张涛记得这个监狱的内部结构,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里走。里面的通道并不复杂,长长的山洞半天然半人工开凿,宽阔的地方可以隔出一个房间来,狭窄的地方仅有两尺宽,墙面用青砖垒成,一盏昏黄的壁灯将这个窄道映得恍如墓道。
关在里面的人,不是死刑犯,就是终生监禁,曾经都是达官显贵,位高权重的人,所谓犯了重罪的,十恶不赦的人。
梁少顼走进去的时候,有的人已经疯了,在囚室里发出奇怪的尖叫,自言自语的说些奇怪的话,有的即使活着,也毫无生机,像一个鬼一样看着进来的新鲜人。
有的犯人受了伤,得不到医治,坏死的肢体腐烂得脱落,发出令人绝望的恶臭,活着还不如死了。他还尚存一点意识,看着走进去的两个人,脸上是阴森的冷笑。
“不得好死,这是地狱,这是人间地狱,进来的人都不得好死……”
梁少顼和张涛还有毛无简三人忍不住捂了口鼻,匆匆通过,没时间理会这些已经开始腐烂的活人。
再往里面走,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这里地面平整,铺了石块和台阶,周围的岩壁也比较整齐,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洞穴的形状不规则,上面是略高的拱形穹顶,几根铁链拴着数盏吊灯,吊灯里火焰燃烧得正旺。
中间有一个大火炉,地上放了堆成堆的生锈破烂的刑具。后面还有一个小桥,通向黑洞洞的山洞深处。小桥下面是一个凹陷的深坑,黑色看不见底。
这应该是个圆形的刑房,周围又用铁栅栏构建成一个环形的牢房,把刑房围在中间。中间有几个木桩,十字架,石台,还有各种固定犯人的工具,犯人在行刑的时候,周围牢房里的犯人可以观看。
这个地方与其说地牢,还不如说是地狱,这个牢房,关押不是它的作用,受刑才是他的特点,最可怕的就是这间大刑房。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当犯人在被行刑的时候,旁边观看的人也会感同身受,地上摆着这多刑具,每一件看上去都那么恐怖,看着犯人受苦,撕心裂肺的惨叫,那种场面将是多么的惨绝人寰,因为下一个有可能就会轮到自己。
无论是多么硬骨头的人,被关到这里都撑不住几天,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就会全部都吐出来,就算不能活着出去,痛快点死也是乞求。
在这个大刑房里,前前后后,陆陆续续躺了十多具尸体,都穿着同样的装束,手里独有兵器,像是训练有素的人,而所戴的发冠,表示他们是军官级别。
不像是宫里人,也不应该是侍卫,也不是御林军,每一个都是锦衣华服,冠冕堂皇,梁少顼猜想可能是组织严密的暗卫。想是刚刚被杀,体温尚存,血还在咕咕的流。
周围打斗的痕迹不多,兵器也位卷刃,这些暗卫全都是被一刀坎了要害,或者被某种兵器抽断了颈骨,还没怎么反抗就被结果了。
梁少顼恶心的别过脸去,想自己前几天在荆州袁家马场的时候,打伤过人,在银梧坊的时候也是被迫杀人,像这般一下子杀死二十条人命的,可见那一男一女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等下照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招呼上来,却当如何应对。
再往里,就到了郑国公关押的地方,是在监牢环形之中,他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衣裳被脱得只剩下亵衣,已经破破烂烂,到处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头发披头散发,面颊深深凹陷,他的头耷拉在一边,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地上也躺着一堆暗卫和牢头的尸首,皆是死于鞭子抽断脖颈,和刀剑伤。
张涛看着被困得狼狈的人失声哀叹,“难道,我们来完了一步?”
梁少顼和毛无简走过去,探了探这人的脉搏和鼻息,毛无简仔细查看这个被捆绑的老人的面容。
“没错,是郑国公,可怜一位年迈忠臣,三朝元老,竟然沦落到被关在这人间地狱里,遭受如此酷刑……”书生毛无简就跪下来呜呼哀哉起来。
梁少顼听了,急得拍了他一记,“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快把他解下来,还没死透。”
三人忙割断绳索,推心点穴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人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双目睁开。
“冤枉啊,不关我的事……你们是来救我的?”
看到他们两眼立刻放光,抓着梁少顼的肩膀,想要站起来,无奈伤得太重,竟连坐起来都难。
梁少顼说,“快,张伍长你背他走,我们马上出去,再耽搁可能旧校场的支援就来了。”
和毛无简二人刚把老人放到张涛的悲伤,却突然听到一声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根二丈余长的蛇骨软鞭朝他们挥过来。
“噔——”梁少顼用手中的璎珞剑反手一档,弹开软鞭的攻势。
回头看见一个身着绛灰色布衣的女子,蒙着面,束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蛇骨软鞭,仅露出来的大美目看得出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目光锐利,眼神坚定,然而却杀气冲天。
“把人放下!”蒙面女子喝到,鞭子再次挥出,自冲着张涛背上的老人。
梁少顼忙用剑架住她的鞭子,只见次女的长鞭像是有灵气的长蛇,在她的手里挥舞的点点精准,每一次都准确的打在张涛的身处范围,张涛背着人,无暇反击,只得又毛无简掩护着往出口跑,留下梁少顼一个人对付这个女杀手。
梁少顼挡在路中间,阻隔她的去路,未出鞘的宝剑左右逢源,恰到好处的压制了她的鞭子,却也无法击退她的攻势。看起来她是势在必得了。
自打这女子出现在梁少顼眼前的时候,梁少顼就认出她来了,真动人的眼睛,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忘记,何况昨天才见过。
没错,粗布乔装的女子便是昨天在五味茶楼邂逅的红衣茶司,除了这双眼睛之外,其他的皆已经经过乔装改扮,但只要一双眼睛,梁少顼也记忆犹新,等她亮出这条蛇骨软鞭的时候,就完全肯定了。
“别来无恙,璇玑姑娘。”梁少顼赶紧抹下蒙面布,知道五味茶楼也是来救郑国公的,自己人就别打自己人了。
璇玑一看,忙收回鞭子,指这张涛,大喝一声,“拦住他。”
只见从牢房的另一边阴影处,略出来一个人,身着靛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把修光长剑,踩着陡峭的岩壁飞了过来。
梁少顼一看这人,就知道张涛和毛无简定不是他的对手,忙折回去,却由被身后的璇玑拉住,梁少顼急急的大喊:“且慢,我们也是来救人的,我们应该盟友,莫伤自己人。”
璇玑也高声喊道:“快把人放下,那老头不是郑国公。”
就在此时,适才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精神百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对准掠过来的那个蓝衣男的按下机括,只听见咻的一声飞出来一根纤细的钢针。
钢针速度极快,璇玑的蛇骨软鞭更快,就在发箭者拍下机括的时候,她就已经飞身上去,手里的长鞭像一条付了魔法的灵蛇,叮的一声击落了射向男搭档的钢针。
第二鞭子帅向那发箭的老人,这一次张涛没有掩护,他已经知道了这人并不是要救的郑国公,原来只是长得酷似郑国公的人,便立在后面看着鞭子直击在那人脸上。
那假扮郑国公的人的脸立马出现了一个红且长的血痕,半边脸鲜血淋漓,再一鞭子,挥在另一边脸上,另一边脸也出现一个红色的蜈蚣。
那假扮郑国公的人噗通一声跪下来,“女侠饶命,不要杀我,不是我故意要假扮郑国公的。”
“要我不杀你可以,就带我去郑国公关押的地方。”璇玑说。他的搭档此时也到了她身后,两人皆是蒙着面。后来梁少顼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楠樽,是五味茶楼的俊男茶司之一。
假郑国公连滚带爬的往前面边跑边说,“我我我这就带你们去,别杀我。”
两人快步跟上去,梁少顼他们也跟在紧紧跟在后面。
在环形牢房的一个角落里,或许连这带路的人也忘记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低矮的小门,是一件又低矮又狭小的密室,众人弯腰看进去,里面果然端坐着一个老人。
啪的又一记鞭子,抽在那个假冒者的嘴上,顿时牙齿喷出来几颗,那人这回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璇玑厉声喝道,“你们竟敢把堂堂郑国公大人,关在这个低得狗舍一样低的牢房里?还不快进去给我背出来!”
那人立刻听话的猫进去,把关在里面的郑国公请了出来。
看到郑国公毫发无伤的走出来,梁少顼三人也松了口气。
只是被褪了官服和官帽,一身缁衣素服,看着和一般的黎民百姓差不多,但是他满头白发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衣衫污秽却整理的不卷不皱,脊背挺得笔直,神态严肃庄重,即使在这样的牢里,也能保持不焦不躁。
毋庸置疑,这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郑国公,就算是身陷囹囵,也能保持三朝元老,朝廷重臣的风骨。
梁少顼三人,加上也是来救郑国公的两位五味茶楼的杀手,五个人一起护着郑国公往往来时候的路返还。
“等一等,”郑国公却停下了脚步,“你们是来劫狱的?”
“我们是来救你的,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梁少顼说,估摸着时间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如果有援兵,应该到了,地牢门口也许已经打的一塌糊涂。
谁知那郑国公竟然原地立定,对着梁少顼张涛毛无简三人,还有赶上来的两位杀手拱手做了个揖,“郑某多谢三位的搭救之恩,但是老夫决议不走,你们请回吧。”
毛无简急得猴跳,“国公大人?为何不走,难道你不相信我们是来救您的?”
“国公大人,”两个蒙面杀手过来说:“我们我们是五味茶楼派来救你的。你要是担心你的家人,我的兄弟已经替你把他们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可以跟着我们从这里出去,不必在这个地方受苦。”
又听到五味茶楼这个名称,昨天由一个女茶司坐镇整个茶楼,今天仅凭一男一女就赶闯入地牢,一口气杀了二三十人,皆是一招致命,看来那个五味茶楼果真是高手如云。梁少顼暗暗的起来好奇心,想知道这个神秘的茶楼究竟会有什么底细。
梁少顼发现这个玉女茶司兼蒙面女杀手不凶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蛮温柔,眼里没有杀气,眼神也挺柔媚的,凶的时候就似刚才,长鞭例无虚发,毫不手软,越发的好奇她的脸长什么样,昨日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揭开她的面纱。
这么美丽又狠辣的女子,却是比最野性的妖精都难以对付,却是令人兴致勃然,回味无穷。
还是得找机会一睹她的芳容,当然,是在她恬静的不杀人的时候。
梁少顼的思维开了一会儿小差,回神的时候郑国公还在那里固执,“不,我不能走,我知道你们这些义士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可是我不能走,若是这样一走了之,不就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么?皇上不就更加相信那些乱成贼子,而不信任我这个衷心老臣了么。我不能走,走了我的声誉就洗不清了。”
郑国公语重心长的说完,然后自己寻了一个看起来蛮干净的牢房坐了进去。众人急得直挠头皮,然而一代忠心老臣却说什么也不出来。
“郑国公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毛无简急得快哭了,“你再不走等官兵来了,我们也走不了了。”
“你们都走吧,我一定要等皇上查清楚实情,给我正名,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牢房。”郑国公说。
梁少顼叹了口气,“你如此忠心,却不见得能背皇帝理解,朝中也对你颇置两面,既然皇帝对你不仁,你又何必愚忠。”
梁少顼想起他在围城的时候,父亲是城主,自己是少城主,城里的掌事并不多,但是上下同心,城中生活的居民不多,但是团结一致,君臣本来上下同心,否则即使位高权重又有什么意义。
只可惜郑国公是一腔热血付金殿,奈何金殿爱藏污,衷心的老臣沦**牢,奸佞的宰相祸国殃民。难怪这个百姓组织天行道会召集众人来救,也难怪有人会有杀手来冒死劫狱。
梁少顼心中感慨着,耳边听到郑国公说:
“我要留下来,就算是要老夫身首异处,也不能临了了,还带着污点入土,我既不能让郑家列祖蒙羞,也不能让百姓们为我担忧啊。”
说完他面朝里坐下,对着牢房外的三个人挥挥手:“你们五个小娃,快走吧,别再为老夫耽搁,替我谢谢你们的公子,也替我谢谢你们领头儿。”
梁少顼听得热泪盈眶,然后又听到一旁的蒙面女杀手璇玑饮泣的声音,
“不愧是国公大人,三朝元老,一生正直廉明的老臣,如果大梁国多一些像您这个的忠臣明官就好了。”
说着只见她猛地在郑国公的脖子上劈了一掌,原本坐的像一尊佛像的郑国公,闷哼一声歪倒在地。
“你干什么?”正当众人在为宁折不弯的郑国公感动的时候,却见这女杀手居然把人给打晕了。
她抬起头,大美目无辜的眼睛看着众人,“愣着干嘛,他说不走,我们就真的不救啦?咱们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说着,先上前将郑国公扶起来。
梁少顼也忙上去搭把手,与蒙面男杀手楠樽一人一边架着郑国公,往来时的出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