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少年时》第十四章 免费试读
周亦棋最近突然开始学起了弹吉他,去学校的时候背着吉他出门,回来以后又气喘吁吁地扛回来,动画片也不看了,作业一做完就钻研曲谱,在网上看吉他的教学视频。
陈静有些纳闷儿,自己和老公都对音律一窍不通,唱歌更是五音不全,怎么女儿倒突然对乐器感兴趣了?而且还很舍得精力下功夫地学。周亦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努力钻研的目的何在,在音乐、绘画、舞蹈这样的才艺面前,她永远是个门外汉,但仅仅限于在不受规则约束的乱唱乱跳上还有几分兴趣,一旦让她静下心来学习乐理,研究局部线条和细抠每一个肢体动作,她能立马就丧失兴致然后对自己说“这是没天分的表现”。
究其原因好像是因为章彻那句“我可以教你啊”,但是——她难道真的会抱着吉他去“请教”吗?好像也不会。况且她到现在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
周亦棋把吉他放在宿舍里,偶尔跟李田田一起去音乐教室弹一弹。她没有去找章彻说教吉他的事情,尽管李田田一再地怂恿,她也还是没有开口。李田田说她是榆木疙瘩,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好好利用,不知道有什么好顾忌的。
说真的,周亦棋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后有一双手在紧紧抓住她的裙摆,她一用力向前就会走光。顾砚书曾经说过她做事不经大脑,其实恰恰相反,她有时候则是在大脑里思虑地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况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章彻是一个轻易就能接近的人。
周三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章彻破天荒地没有早退。他悠哉游哉地趴在桌子上,盯着前面女生的后脑勺卡看了好大一会儿:她的脑袋有点圆,脸蛋也有点圆,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还算是有点看头,就是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他伸出脚踢了踢周亦棋的凳子,后者有点不知所措的转过头,章彻拿掉放在自己脸上的书:“哎,我听见你弹吉他了,还不错。”他中肯地评价道,“这周五沸点酒吧会有一特厉害的吉他手,你可以去听听。”
周亦棋木讷地点点头,又随意地问了一下具体时间,回过头来无意间发现顾砚书往这边瞟了一眼,几乎是立刻,她就心虚地低下了头,生怕与顾砚书眼神有所交汇。但是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难不成顾砚书还真是教导主任啊?她干嘛要怕他?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来直视顾砚书的后脑勺,但是他却再没有回过头。
自从上次去过酒吧以后,周亦棋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她有些头疼,这次又要用什么借口瞒天过海呢?然而她没有想到,陈静和周志康周五中午就去邻市参加一个旧同事儿子的婚礼。婚礼在山庄举行,交通不太便利,下午的时候山路上面发生了车祸,交警封锁了山路,所以周家夫妇就滞留在山庄里了。
你看,连老天都在给她制造机会。
傍晚的时候,陈静特意打电话来交代周亦棋晚上锁好房门,再三叮嘱,最后竟然还提到让她去顾家客房睡一晚。周亦棋崩溃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再三保证了自己会锁好门,会早点睡觉,陈静才肯作罢。
下午放学周亦棋在物理竞赛学习教室前跟顾砚书告别的时候,后者满不在意地踢了一脚她的吉他,挥挥手走进了教室。
于是晚上的时候,周亦棋背着吉他和李田田再次去了那家酒吧。那个吉他手果真如章彻所说的那样,特别厉害。律动,节奏,音感都是一流的,关键是人还长得特别帅,颇有几分年轻时候的郑伊健的味道,几分忧郁,几分不羁,很随意却又很认真。
吉他手表演结束的时候,章彻端了两杯柠檬水给两个女生,但李田田明显还沉浸在刚刚的表演里,吉他手一下台,她就跟着一群姑娘上去拍照了。章彻看着周亦棋的脸蛋儿,把玩着手里那个打火机,轻轻点燃一支烟:“那个书呆子知道你来这儿吗?”
周亦棋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别过脸试图躲过袅袅的烟雾,轻轻开口:“你是说,顾砚书啊?”她低着头思索了几秒钟,“其实,他也不能算是一个书呆子,他只是爱读书而已。”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己为顾砚书的这段辩白实在是苍白无力了。她也经常说顾砚书是书呆子,是教导主任,是迂腐的国文先生,她的“书呆子”更多的是一种挪喻,还有恭维,而不是像章彻这样***的鄙视。
“行,”章彻笑着掐灭了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他动作利索地挎上自己的黑色单肩包。
“可是,李田田还没过来呢,我们再等等她?”周亦棋试探地问。
章彻无所谓地耸耸肩:“嗯,那你慢慢等,我先走了。”说完就朝大门口走去。
周亦棋看着他走出沸点,瞬间心情有点低落。她好像忘了,她和章彻目前来说还不是一路人。没有近距离地靠近,充其量只是机缘巧合下有过两次同行的经历而已,除开同学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周亦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七楼和八楼的灯都亮着,难道老爸老妈回来了?或许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到七楼的时候,周亦棋试探性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她狐疑着掏出钥匙开了门,却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儿?我敲半天门你听不见啊?”
顾砚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的时候才开口:“陈阿姨打电话给我爸,让你今晚去我家睡。”他下午放学走到楼下的时候接到顾启丰的电话,于是打算先到七楼找周亦棋。周家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他一直是知道的,在他敲了半天门无果之后,犹疑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哎哟,都跟她说了不用了,小题大做。”她将易拉罐的拉环取下,扔进厨房的垃圾桶。
“你呢?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他依旧坐在沙发里,声音有些喑哑。
“哇,顾主任,跟同学逛街您老人家也要管啊?”她坐到他对面,翻着白眼喝了一口手里的可乐,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四个未接来电,一个陈静,一个顾叔叔,两个顾砚书。
“哦,”他顿了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你去酒吧了。”
顾砚书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客厅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