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深红露湿人衣》第十四章 在下姓荦,名莛汌 免费试读
洛安的春日庙会一开就是七天,一向热闹非凡。每年三月末四月初的时节,刚好是洛安天气最好风景最美的时候。因此各地的摊贩都赶着过来参加,毕竟越早到越能占着好地方。
漓朱他们恰好赶上了庙会的最后一天,虽说有些地方已经收了摊子,摊贩们赶着去下一场集市。但是对从小生活在落英宫的暗卫们来说,还是新奇无比的体验。
转个街角就到了举行庙会的地方,入口处竖着一块大大的匾额,**凤舞的“春日庙会”四字格外显眼,论排场,皇城下的洛安自然是不会输的。
绛桃一进去便被正前方舞台上的表演吸引了,那是来自南方的艺人班子,此刻正在表演杂技舞蹈。洛安的舞蹈总是带点大开大合的侠义,融合了武术的动作。而台上的南方女子似是柔若无骨,身体如水蛇般灵活扭动,腰往后弯形成了一个圆弧,口中还衔着一根细棍,顶着两个摇摇欲坠的白玉盘,随着乐声缓急而转圈。
虹霓则被漓朱拉着来到了一个兵器摊前,落英宫人大多使刀剑,兵器房中最多也只有骨鞭、弯弓等器具。而此刻在庙会上见到的,却多是书中提到却没有真实见过的武器。通体呈波浪形的长剑,剑身呈暗色还刻有花纹;类似于钉耙的长枪,只不过定的是尖锐的刺刀;拥有莲花座的火焰状利刃,坠下的穗子却是古怪的兽头。
虹霓见他看得开心,自己也细细观察了起来,这些兵器的材质见不上多难得,甚至可能在打斗过程中碎裂,却贵在奇异的形状上。比如此刻引起了他注意的那排朱红色暗器,细小的形状如弯弯的新月,刀口倒是十分锋利,最适合贴身保管以防不测,便趁着漓朱不注意买下了它。
三人都跑得急,留下画眠独自还在看牌匾雕花的时候,便不见了他们踪影。不过出来前说好了一起回别院用晚餐,所以即使走散了也不用着急。
画眠这样想着,倒也起了闲情逸致逛起了庙会。
这里的摊贩多是技艺娴熟的手工匠人,做吃食的地方最热闹,香甜可口的小糕点、天真童趣的糖人、色香味俱全的卤菜,无论富贵贫穷男女老少都喜欢。而胭脂水粉和丝绸染布自然是闺房女子的最爱,大多是结伴成群的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在铜镜前试了又试;偶有憨厚朴实的男子,匆匆挑了几块便往家里赶。新奇的兵器和工具吸引的都是漓朱一样的年轻人,试试这个挑挑那个,没两句便和摊主攀谈起来。
画眠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刚认识她的人,看她大多数时候都默不作声,便以为是害羞或冷淡。其实她只是喜欢观察这个世界,在脑海中演一出出自己的故事,比琐碎的生活有趣的多。
画眠看到的世界,总是带点自己想象的样子。
此刻她正站在一家捏泥人的摊子前,看摊主灵活的手指在各色彩泥上飞速变换,不一会儿便捏出了身前人惟妙惟肖的样子。那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付了钱,妻子便拿着泥人一起高兴地离开了。
“嘿,姑娘,要捏一个吗?”摊主见画眠感兴趣的样子,立刻开始兜售下一盘生意。
可惜画眠只喜欢看,她正要摇摇头拒绝,却听到后面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如此甚好,麻烦你帮这位姑娘和我捏一对儿。”
画眠迅速转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胸口。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往身侧让了一步才抬头。
刚刚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便是说话的人,白衣束发身姿朗朗,不算他刚刚说的胡话,倒似真的如光风霁月,路过的姑娘都在偷偷看他。
“这位公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有画眠依旧声线清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我并不相识,也从未见过,公子又何出此言?”
“如今不就见过了?”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笑,一双眼里神色跳动,故意惹了画眠的便是闻声而来的荦舒。
白寻去接人,他自然是知道的,本想着在城门口看一眼,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落英宫一行已经到了别院。荦舒便只好折返去了别院,未曾想刚好遇到画眠四人出门,便一路跟了过来。
庙会那么热闹,几个人一下子就走散了,只余得画眠一直在荦舒的视线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面上却始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倒是激起了荦舒的兴趣,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便有了刚刚那一出。
此刻的荦舒心情正好,“不知姑娘芳名,我可有机会得知?”
“公子想问我的名字,却不先自报家门吗?”
“在下姓荦,名莛汌。”莛汌是荦舒的字,除了父皇皇兄和白寻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之外,并无人知晓。
“画眠。”
“眠眠。”
画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异样的表情,这个人刚刚叫她什么?“荦公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眠眠。”
画眠平生第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顿了顿气,“荦公子这样叫,不觉得不妥吗?”
“有何不妥?你也可以叫我汌汌啊。”荦舒的痞气在此刻展露无遗,五皇子不要脸起来,连身后的侍卫都快绷不住了。
“告辞。”画眠懒得和他纠缠,她以往的淡然都是因为她能预测到事情会怎么发展。而荦舒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
“诶眠眠?”荦舒眼疾手快地抓住画眠的手腕,“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住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还没等荦舒说完,画眠头一次匆匆打断人家,“与你有什么关系?”
“眠眠这话说的真伤人心。”
“我都和你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眠眠很可爱啊?”
画眠觉得自己的头隐隐痛了起来,是洛安城内的男子都如此盛情,还是她不小心遇到了一个疯子?可是见荦莛汌的衣着打扮和气质风度,必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荦?她想不起来洛安有什么姓荦的人家,倒是当今五皇子名叫荦舒。想到这里,画眠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个人腰间别了白玉,琉璃眼桃瓣唇,身后的侍卫看气场动作都是军营训练出来的人,那么他便是……
“五皇子。”
画眠一叫,便轮到荦舒头痛了,这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不过五皇子的尴尬也就持续了一秒钟,出口的还是那句不变的称呼,“眠眠。”
“五皇子莫要笑话画眠。”
“我怎么是在笑话你呢,我是真心喜欢你。”
“想必刚刚一路跟着我们的,便是五皇子吧?”其实画眠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着他们,只是不知道是谁,此刻答案昭然若揭。
“我本是想去别院拜会,哪知刚到你们便出了门。”
“我记得择主大会还有些时日。”
“这不是好奇鼎鼎大名的落英宫暗卫嘛。”荦舒还是人畜无害地笑着,似乎刚刚隐瞒身份的人并不是自己。
“既然见也见过了,我先回去了。”画眠说着便要告辞,她以为荦舒还会拉着她,没想到这位五皇子却爽快地松开了手,”那便隔日再见了。”
待画眠走了两步,身后果然响起了荦舒的声音,“眠眠。”若刚刚多是试探,此刻便是明目张胆地调笑了。
画眠没有理他,她听过荦舒的名字,整日花天酒地的五皇子,也是她理想中的主人。画眠不想经历什么腥风血雨的夺位仇杀,听风看花观世界也是她的理想,荦舒一直是最好的人选,即使刚刚他才恼了她。
而她身后站着的荦舒也同样想把画眠收作暗卫,倒不是她武艺多高超,只是刚才她一副“我生气了但我要忍住”的表情,实在有趣的很,荦舒想逗她的日子,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