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细腰》第4章:曾记花前(2) 免费试读
苏妙仪不敢看来人,低头请了安,拉着安怡郡主欲离去。哪知安怡竟将她带到陈甄跟前,却朝叶甚笑盈盈道:“子谦哥哥,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劳郡主挂心,一切安好。”说罢又朝苏妙仪拱了拱手,道:“唐突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
“将军多礼。”苏妙仪回礼,安怡郡主却一脸古怪。苏妙仪心下大惊,方想起自己并未得识得眼前人,如何晓得他是将军。于是强笑道:“郡主,臣女身上不大爽利,先行告辞。日后再登门拜访。”
说罢匆匆离去,安怡郡主不知何故,也顾不得失礼,忙追上前。
“婠婠,婠婠。”
安怡郡主朝着苏妙仪背影大喊,哪知她越喊,苏妙仪走得越急,最后踉踉跄跄的几乎要撞上永乐侯府大门。安怡郡主追不上,忙吩咐小厮追上前护她安危,眼见苏妙仪消失不见,她气得跺跺脚,继而急步返回自己屋中寻弄晴。
“弄晴,你家小姐不知何故出了府。你且回怀恩候府,若她回候府,便派人给我送个话。”
弄晴一声惊呼,扔下手中针线夺门而出。
却说苏妙仪出了永乐候府,一时不知何去何从,跌跌撞撞走了段路,耳里好似听见有小厮一叠声请她留步。还未等她有所回应,一小厮忽的蹿到她跟前,反倒吓了她一回。
“奴才该死,惊扰了小姐。”那小厮忙跪地告罪。
苏妙仪惊魂未定,一张小脸吓得苍白。那小厮连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方道:“郡主担忧小姐,命小人前来护您回怀恩候府。”
苏妙仪方回神,道:“是我莽撞,还劳郡主挂心。我却没甚么事,烦请小哥回去给郡主带个话。”
小厮惊惶不安,道:“小姐言重,这是小人职责所在。天气严寒,肯请小姐稍等片刻,小人即刻回府找辆马车送您回怀恩候府。”
苏妙仪道:“不必麻烦,你去给我牵匹马来即可。”
那小厮不敢有议,应了声是,忙回了永乐候府,他走得急,迎头撞上了弄晴。小厮识得她,瞧她神色匆匆,想来是因苏妙仪一事,因道:“姐姐莫慌,你家小姐在前方等着,待我去牵匹马来,与你一同前往。”
“有劳小哥了,只我不放心小姐,便先行一步。”
小厮连道无碍,待弄晴出了府,自去马厩牵了匹马给苏妙仪送去。
苏妙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着弄晴道:“你自回府去,若侯爷责怪,一切有我担着。”
说罢,握紧手中缰绳,两腿踢向马肚,那马便向前奔去。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扰得苏妙仪视线模糊。
脑中不断的有个名字掠过,刺得她脑仁格外疼。
子谦子谦。
那是她上辈子的丈夫,是那个痴心待她,却被她推入万劫不复的丈夫。
那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前生肆意挥霍他的宠爱,用他的身份和他手中的权势做尽一切伤害他的事,苏妙仪从未觉得愧疚。可是今生,也许是死过一回,她被狗吞掉的良心竟然还会回来,她竟然觉得愧对他。
可他是谁呢?
他是叶甚,是名声大噪的镇国大将军。
叶甚上世在梅花林里仅仅见过她一面,便心仪于她。他使尽浑身解数讨她欢心,可她全然不放心上,一颗七窍玲珑心全给了他侄子叶风。后来叶甚不甘心,于是使了手段娶她入门,因此她越发恨他。
因了对她的痴念,叶甚渐渐走入歧途,直至她被休,被发配边疆充军'妓后叶甚剑走偏锋,企图谋反,杀了圣上为她血洗耻辱。最后事情败落,他惨死于亲侄子叶风刀下。
叶甚十三岁从军,自小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他本该前程似锦,受世人拥戴,却因她惨死。
他本该前程似锦,他本该前程似锦!
冷硬的心因这“他本该前程似锦”而发狂,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并不敢流泪亦或说她没脸流泪!于是手中马鞭一挥,狠狠往马臀甩去,马儿便发狂了般向前奔腾。
寒风呼啸,吹落了她戴的帽。马上颠簸,头上那支步摇战战巍巍,宛若风中扶柳,稍有不慎便跌落尘埃。
也不知马儿跑了多远,苏妙仪只见眼前苍茫,身旁一处垂柳干枯,湖面白雪飘飘。马儿跑得急,苏妙仪来不及勒住马,眼看着马便要冲入湖里,苏妙仪心一紧,眼一闭便从马背上跳下。
本以为这么搏命一跳,不死也伤,谁知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而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她上辈子厌恶至极,一度觉得落入这个怀抱是人生耻辱,然而这个怀抱却不知温暖了她多少个日夜。
是她不知好歹。
苏妙仪不敢睁开眼,怕见了那人自己无处遁形。然,她已不是上世的她,他亦不是上世的他,他们眼下不过陌路人,她又怎可赖于一名陌生男子怀中!
如此一想,苏妙仪忙睁开双眼,慌的退离他怀抱。苏妙仪不敢看他,她低垂着眼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叶甚大笑,“从未见过我却知我是何人,未开眼瞧我却知救你的人是谁,苏小姐真乃奇人!”
心中一紧,苏妙仪暗骂自个自乱阵脚。强迫自己镇静了些许,苏妙仪方笑道:“将军英明神武,坊间多有流传。妾仰慕您,认得您也是常理。”
听罢叶甚眼神一冷,讥笑道:“苏小姐断会口是心非,既仰慕我,缘何见我竟怕得不敢抬眼瞧我。”
“将军言重。”苏妙仪不卑不坑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妾焉敢直视将军?”
“七岁不同席,”叶甚冷笑,他逼近苏妙仪,道:“我方才抱了你,苏小姐是否该以身相许,嗯?”
苏妙仪慌得跪下,道:“妾不知天高地厚恼了将军,还请将军饶恕。”
逼视着瑟瑟发抖的苏妙仪,叶甚眼中冷意又添几分。“苏小姐方才还说仰慕我,既仰慕于我为何不以身相许?莫不是苏小姐嫌我比你年长,嫌我是个粗人,亦或是苏小姐本是在诓我!”
苏妙仪惊惧不已,叶甚今生和上世相差甚远。上一世的叶甚虽是一介武夫,却到底出生大家,待人也是彬彬有礼,而今生,他怎么如此**,如此不拘一格?
她重活一回,是否已将所有人命定的轨迹改变?若果真如此,面前叶甚有所改变倒也没甚不妥。
想罢,苏妙仪朝叶甚一拜,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将军勿要说些莫须有的话。妾不过一介女流,到底不比男人视名节于无物。”
叶甚面上一僵,许是被苏妙仪踩中心事,不禁恼羞成怒。“你既知名节重要,缘何一直不离去!”
“多谢将军提醒,妾这便走。祝将军前程似锦,一生顺遂。”
苏妙仪说罢又朝叶甚一拜,方起身,上马离去。眼看她越行越远,叶甚不由怒火攻心,拔出剑朝岸边垂柳一挥,生生将一手臂大的枝干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