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蝶双舞》第七章 寄望 免费试读

林清风他们回到家到时，母亲已经提早到家，正忙着做饭。清云放牛刚到家不久，又立即投入到做周末作业之中。他这个周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原本就有点多，加上又被耽搁了一天，因此时间上有点吃紧。林绍海则拿来他的水烟筒，一个人坐在墙角处扑妥扑妥地闷起了水烟筒来。这是他多年以来形成的**惯了，几乎是雷打不掉。庄稼人嘛，在劳累之余，大都用吸烟来解乏提神。他们这一辈年龄的人，加之在农村，生活本来就有点枯燥乏味，基本谈不上有多少花样的娱乐，因此过早就开始了抽烟。三十多年下来，已经形成了很大的烟瘾。一天不吸上几口，烟瘾一上来，就觉得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心慌意乱，比得了一场病还难受。林清风见母亲一个人忙着，则帮着拣菜洗菜。母亲劝他休息，他只是觉得闲着无聊，反倒是有事可做，心情反而舒服些。母亲知道他心里的感受，也就由着他，只是在心里暗暗替儿子难过。

林绍海道：“清风，听你三婶所说，陈家姑娘对你倒是真心的，她他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林清风道：“我准备仍回到通海，边打工边看书。等以后有招考的机会时，争取考上。”林绍海道：“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这样能行吗？我看，不如不要去打工了，你就安心在这家里看书，这样把握会大一些。”清风母亲也道：“我觉得你爹说得不错，你就安心在家看书吧，打工就不要去。不但影响你看书，最主要的还是那种地方不安全。”林清风安慰他们道：“您们不必为我操心，我已经在那地方干了近半年了。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很危险，只要小心些就行了。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的话，以后还怎么出人头地。”心想叫他这样一个***一天老是呆在家里，看着一家人忙里忙外，而自己只看书，什么也不做。既心里不忍，也会无聊透顶，说出去教人笑话。俗话说读书要劳逸结合，也许这样，看书的效果会更好些也说不定。林绍海夫妇听儿子这样说，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同时也觉得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也就同意了。

在不知不觉中，饭菜已好了，林清风去叫清云来吃饭。当他来到清云房间时，只见清云正聚精会神地埋头做着作业。清风问他做到什么程度了，他说还没有做完几题，估计饭后再做个把小时就可以完成。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清云才停下来。他感到有些腰酸背痛，便伸了伸懒腰，用手捶了几下脖颈，觉得好受了些，于是跟着哥哥一起去吃饭。

四人围着饭桌坐了，今天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难得机会，清风父母特意开了一个腊火腿，又宰了一只鸡。因为下午清云就要到龙街中学读书去了，明天一早，清风也要到通海去打工。这两兄弟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是他们时时挂在心上的人。

吃饭时，母亲总是不时把好吃的往兄弟俩碗里夹。清风心里很激动，劝母亲别光顾着他们，自己也要多吃点。对于他这样出门在外打工的人，对父母的这份心意感受会更深一些。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对于这种离家的“游子”心情，林清风体会最是深刻。清云经常在父母身边，对这一切的体会自然不像他哥哥那般。

而在林绍海的心中，同样是深护着他们的，只是不像老伴般善于表达而已，有时反而会显得严厉一些，不像老伴那般慈柔。所谓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在人类社会中，都是不可或缺的爱。

在溪木大村的孩子中，要数他们家这两个在学习上最争气。说起读书的事，村中没有人不对这两个孩子竖起大拇指的。由此，林绍海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爷爷那一辈来。当年自己的爷爷林士候，是个通晓阴阳地理的人，专门替人看风水，在四乡八寨中颇有名气。哪家人去世了，都来请他去看坟地；哪家要择地建房，也来找他去看地。如若很远的地方的人来，请他去给看风水，则是备着四抬大轿来，让爷爷舒舒服服地坐着轿子去，事后又恭恭敬敬地用轿子把他送回来。因此当时，他们林家家境非常富裕，在附近几个村中都购置有田产。一直到解放胜利以后，实行土地改革，田产被分配，家境才逐渐没落下来。即便如此，家中也还算殷实。一直到**时期，在村中也算富裕人家。

林清风也曾听母亲说起，在**时，化分贫、富、中农时期，可把奶奶急坏了。生怕被化分成富农一类被批斗，奶奶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把家中多余的米粮，送去给村中贫穷的家庭，以及那些能管事、说得上话的人家，希望他们能为家里说说好话，免于被化归富农。在奶奶的努力下，最后被化归为贫下中农，因此得以躲过了被批斗的命运。从这些情况看来，林绍海始终认为他们老林家还是能出人才的，而村中知道他们老林家历史的人，也这么认为。到林绍海的父亲以及他这一辈，都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及至有了林清风、林清云这两个孩子。他们从小学习就非常好，从来不需他和老伴多操心。林绍海把他们老林家能够再出人才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村中有点年纪的人看到他们家的两个孩子时，常常会说：“看看鸡枞窝里会不会出鸡枞！”每听到这些，林绍海心中总是喜滋滋的，两个儿子成了他的骄傲。

果不其然，就在三年前，林清风果然考上了中专。在林绍海看来，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因为在溪木大村的历史上，近三十年以来，溪木大村可说是没有出过像样的人才，凭读书考上中专的，他们家林清风可以说是头一个！可惜自己的父母去世得早，留下了他和二弟林绍江，三弟林绍河。无法看到他们林家再次光宗耀祖的这一幕。继而又想，清云的学习跟他哥可说是不相上下，将来也定能考上个中专大学的，到时候，他们林家在村里就更有面子了。一想到这些，林绍海就觉得脸上的皱纹顿时少了许多，人也变得年轻起来。

哪知天不遂人愿，就在清风面临分工的最后一年，在这紧要关头的节骨眼上，政策突然说变就变，国家竞不包分工了！当时听到这一“噩耗”，林绍海原本以来一片放晴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仿佛烈日下的瓜秧，彻底焉了。清风毕业回家时，自己故作轻松地开导他，那是因为他能体会到儿子内心的失落，这事难道能怪在儿子身上吗？唉！这也许就是命吧！看来咱们林家是真的衰落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一切都随天意吧。因此，这一年以来，连对清云是否能出人头地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看着清云这孩子在学习上那股子认真劲儿，也就随他吧，多学点知识总不会是坏事吧？他心中这样想。这次清风定亲又失败，更加坚定了林家再也难出人才这一想法。自己现在唯一的欣慰，是这两个孩子都十分懂事，不像弟弟家的两个孩子般让人不省心。

饭后稍作休息后，清云又忙着做作业去了。林清风则帮清做好上学所需物品的准备。和自己当初一样，清云每个周五下午三点多放学，从学校回到家里需要用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则要背上装满一只半大篮子的柴、米、油、盐、菜等去上学。由于是背着一半大竹篮的东西，上学差不多要比回家多用半个小时左右。这些准备的工作，平时都由父母来完成。今天恰巧清风在家，他就坚持要替弟弟准备。他觉得现在自己长年在外，很少有机会照顾弟弟，他对弟弟实是非常想念。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林清云约上二叔家正读初二的堂弟林清强，和与他同年级的同村林清红、林清艳等一起去上学。林清风想着就要和弟弟分别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见面，心中着实有些不舍。就背上弟弟的那篮米菜，一直把他送到村子西头。然后目送着弟弟和清强他们的身影消失了，才独自回到家中。二老看到他们弟兄关系和睦，心中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