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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在房间待了许久,任谁说话都不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提出出去,直至明檀从皇后宫中赶回来,这才下了床,开了口。
“好点了吗?”明檀上前,握住了阿遥的手,容颜浮现出微微的笑意。
“嗯,好多了。”木讷的点头,反握住了明檀的手。
“嗯,吃东西了吗?要不然再让膳房给你准备一些?”近乎讨好的言语,让一群侍女侍卫目瞪口呆。
阿遥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个,我,我想。”
明檀笑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阿遥一直微微低着头,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我想一个人出去转一转。”
“一个人?”明檀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现在身子很虚弱,我陪你去好不好?不想让我和你一起的话,你至少也要带一个侍女啊,实在不行带苍琰也可以”
“殿下。”突然出口,微微抬头打断了明檀的话,重新低下了头,声音重新变的微弱“我,我想一个人转一转。”
明檀犹豫了,沉默了许久,选择了妥协“一个人啊,那把衣服换了好不好?你穿着这样,会风寒。”
“嗯。”点了点头,手掌微微用力,握住了要去取衣服的明檀“那个,别让人跟着我好不好?”
“好。”拥住了阿遥,摩擦着阿遥的手臂“小心一点,如果有事,府内到处都有侍女侍卫,你叫一声,他们就会去帮你。”
“好。”
阿遥换好了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就被明檀拉到了床边坐下。
明檀握住了阿遥的脚踝,一手捧着阿遥的鞋,为阿遥穿上鞋子。
“不,不,不用,我自己可以。”飞快的收回了脚,蜷缩在床上。
“邙苍冬天很冷,以后不要不穿鞋子在宫中走动,冻坏了就不好了。”重新想要握住阿遥的脚踝,再次被阿遥躲过去。
“我自己可以穿,你是世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伸手要拿回自己的鞋子,被明檀躲过去。
明檀握住了阿遥的脚踝,强制性的拉到自己身前,容颜泛起轻笑“我是世子,但我也是你的丈夫。”
阿遥不说话了,在月城她是婢女,地位底下,现在顶着公主的身份来到邙苍,且不说让世子为自己穿鞋有多么的不成体统,但凭自己现在是世子妃的身份,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只是不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还能坚持多久。
阿遥记得曾在月城时,有人对自己说过,婢女就是婢女,就算是顶着再尊贵的身份,身上的奴性也已经到了骨子里,总有一天,会被人识破的。
“好了,下来吧。”伸出手,搀扶着阿遥下床,转过身取了狐裘斗篷,披在阿遥身上“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走太远,这个你拿着。”
明檀取下了腰间的和田玉玉佩,递给阿遥“如果找不到路或者遇到什么情况,你就拿这个给别人看,不会有人为难你,还会有人帮助你。”
“嗯,好。”不想再多费口舌,接过了那快玉佩。
“早些回来。”
“嗯。”
冰雪中,阿遥慢慢走着,天空还没有下雪,地上经过前些天的大雪,还有些潮湿,她不知道世子府的天牢在哪里,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一步一步走向那些隐匿的地方。
“需不需要我带你去?”黑子女子再次出现在城墙之上,抱着长剑看着阿遥。
“不需要。”心中的怒火再次被女子点燃,言语间很是不客气,头有些昏沉,许是这几日受了风寒的缘故,也没甚在意,固执的走着,脚步有些虚浮。
“当真?你知道世子府有多大吗?这么个地方,除非你运气好,不然的话,凭你的本事,怕是给你再长时间也寻不到。”跳下了城墙,行在阿遥身边,慢慢的陪阿遥走着。
阿遥犹豫了,如若真的同女子所说,那自己如此寻找,无非是在浪费时间,想了想,开口道“你若是想带路,便走快些。”
女子笑了笑,笑意很是轻蔑“好啊。”
天牢。
行至天牢,阿遥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累到气喘吁吁,扶着墙壁喘气。
“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呢,看起来,我不过如此啊!”嘲笑着看向阿遥,眉目间满是轻蔑。
阿遥直起了身子“我已经到了,你可以滚了。”
“呵,忘恩负义,可不是一件好事。”
“哼!”阿遥的唇角泛起冷笑“对,忘恩负义,不是好事。”
“不用你冷嘲热讽的,什么话摊开了说,岂不是更好。”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缓过了力气,开始向牢门走去。
“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有好说的,对了,你手里的玉佩,哪里来的?”指了指阿遥手里的玉佩,身子却并未抬步上前。
“不用你管。”努力让自己直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牢门。
“切,谁愿意管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手里的那快玉佩,或许能帮你进入天牢。”抱着长剑飞上城墙,轻笑着看着阿遥。
“知道了。”没好气的回答,加快了脚步。
“什么人?”守卫牢门的侍卫竖起了手中的长枪,交叉着拦截住了阿遥的去路。
阿遥有些慌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无论地位多高,阿遥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性发脾气,但对于自己不讨厌的人,阿遥总是有些忌惮,总担心自己哪里做错了连累了别人,更何况现在又独自一人处在邙苍。
“那个,我,我。”阿遥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侍卫的目光,言语变的语无伦次“我想,我。”
“世子妃?”一位侍卫看到了阿遥一直握在手中的玉佩,疑惑着开口。
另一位侍卫向阿遥手中看去,只一眼,便忽的下跪行礼“属下见过娘娘,不知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首先看到玉佩的侍卫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下跪行了礼,慌忙下跪叩首“恭迎娘娘。”
阿遥再次后退了两步,为奴二十年,她何曾受过如此大礼,慌忙伸出手搀扶“快起来。”
“谢娘娘。”
“没,没事。”木讷的摇头,慌乱到不知所措。
“不知娘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侍卫询问。
“我,我想,想,进去看看。”言语间很是没有底气,全然没有半分世子妃的气场。
“进去?”侍卫疑惑,拱手行礼“娘娘,实不相瞒,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些犯罪之人,生性暴戾,娘娘若要进去的话,恐娘娘会受惊。”
“没关系,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侍卫犹豫了,二人互相耳语一番,拱手开口“既然娘娘执意,恳请娘娘让我二人其中一个跟随,如若不然,我二人实在是不放心。”
阿遥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们不是要一直守在这里吗?你们在这里守着,如果我很长时间不出来,或者听到我叫你们,你们就进去好不好?”既然不能硬闯,阿遥只能同侍卫打商量。
侍卫犹豫了,看到阿遥坚决,终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娘娘万事小心。”
“嗯。”阿遥点了点头。
侍卫收起了长枪,打开了天牢大门,阳光倾洒进天牢,透出了宽敞悠长的过道,阿遥抬脚迈进了天牢大门,向天牢之中走去。
阿遥这次是豁出去了,她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明檀一定会知道自己来过天牢,但她觉得,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去换来月城数十人的性命,她值了。
走过了悠长的走道,来到了牢室,牢室很宽敞,环形的,围绕着一座座牢房,中央放至着一张桌子,桌前正有几位守牢的人在无聊中谈天。
阿遥愣了愣不敢上前,守牢人看到了阿遥,问了一句“什么人?”
天牢的光线很暗,阿遥有些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只微微的说了一句“我,我是来看这里面的人的。”
“嗯?我问你是什么人?可有令牌?”守牢人按耐不住性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阿遥面前,上下打量阿遥的样子,看到了阿遥手中的玉佩“你是,世子身边的人?”
阿遥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哪位守牢人,期待着他能同意自己进去。
“里面关押的可有你的亲人?”声音着实雄浑了些,没有经过猜测再加上自己常年待在不见天日的天牢中,他并不知道阿遥的真实身份。
阿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现在处在邙苍国中,月城人对她来说,就是自己的亲人。
“嗯,进去吧。”守牢人摆了摆手,示意阿遥进去,又转过身看向一直看着自己和阿遥攀谈的另外几位守牢人,挥了挥手,言道“哎,兄弟们,走了走了,府中来人了,不要打扰,我们也可以出去见见太阳了。”
“行,走。”
“走吧走吧。”
侍卫刚刚离去,一处牢房中的老太太忽的冲到了铁栏处,手脚上的镣铐和铁栏撞击发出的巨大声音把阿遥吓了一跳,身子猛然的颤抖。
“姑娘,姑娘你行行好,我的孙子已经快冻死了,你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
阿遥缓过了心神,慌忙上前,解下了自己的披风,交给哪位老太太“快,给孩子披上。”
“谢谢,谢谢,谢谢你。”慌忙转身,把披风包裹在自己孙子身上。
“阿遥!”明檀的声音忽的响起,严厉而带着威严。
阿遥惊吓着转身,跌倒在铁栏旁,明檀就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皱着眉看着自己。
明檀上前,握住了阿遥的手腕“阿遥,和我回去。”
明檀的身后,立在侍卫和那几位守牢人,许是有人报了信,这才能如此之快的赶回来。
“不要,我不要。”阿遥挣扎着,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下去,牢中的人纷纷簇拥在铁栏内,看着眼前的一幕。
“阿遥!”明檀叹了一口气,揽阿遥入怀,抱着阿遥,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阿遥身上“和我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流着泪拼命摇头,双臂环住了明檀的腰身“放过她们好不好?我求求你,放过她们,还有,还有那些零城人,放过她们吧!”
“阿遥。”声音依旧的干净柔和“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和我一起回去,我们慢慢商议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怎么可以这样?她们是人,不是牲畜,不能拿来祭祀的,她们会死的。”泪水愈发的汹涌。
“阿遥,你听我说,她们不会死,祭祀不是要她们的性命的,你先和我回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你骗人,你骗人。”收回了手,在明檀怀中挣扎着。
明檀无奈,一把抱起了阿遥,转身向天牢外走去“来人,看好这里。”
“是。”
“不,不要,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挣扎着身子,强迫着明檀把自己放下来,飞快的跑至一个牢房面前,堵在了牢房门前。
明檀无奈扶额“阿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擅闯天牢,若是让皇父和额娘知道了,你会被关押的。”
“我不管我不管,她们都是月城人,我也是月城人,为什么我不能救她们?她们不能在这里,这里,这里还有孩子。”双手紧紧握着铁栏,不肯屈服,明檀的披风已经掉落在地。
“阿遥,我说过了,你和我一同回去,我慢慢解释给你听,你先回去好不好?你现在一直待在这里,这里很冷,你会伤寒的。”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拉回阿遥。
阿遥紧紧的拉着铁栏,满是泪水的眼睛盯着明檀,摇着头“放过她们吧!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她们。”近乎哀求的语气,很是怜人。
牢房中的人依靠在铁栏上,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一个人敢言语。
“阿遥你听我说,祭祀只是用她们的鲜血,是鲜血,不是人命,明白了吗?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你现在,和我回去好不好?”手指触到阿遥的手臂,不敢轻易拉动。
“我,我”阿遥睁着的眼睛开始缓缓闭上,话语还未说完,身体忽的无力,昏迷过去。
明檀飞快上前,抱住了昏迷的阿遥,神色焦急,大步走出天牢“看好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苍琰!”
“殿下,我在。”
“快去请御医,快!”天空忽的下起了飘雪,明檀的脚步愈发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