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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爷温良和怒不可遏,“伯琰是我的儿子!我嫡亲的长子!这洋大夫要是给治不好,我拧断他的脖子!伯琰要是没了命,这帮洋鬼子们一个一个都给我陪葬!好了,不要说了!一切都按你大姐说的办!”他一甩手,气冲冲离去!
大太太成芝如扭脸问安安,“你累不累?能不能坚持住?”还没等安安回答,就自顾自说下去,“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安安来不及答话,只好点点头。她刚才恍惚间好像看见仲康面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安安心里又想,这下势成骑虎了。伯琰本来是要跟我离婚的。可他这一病不起,这怎么解决?还有我娘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我要是真离了婚,该到哪儿去?对了,外面还住着一个阿九姑娘。她看伯琰久不去看她,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找上门来?又该如何处理?
这一系列乱如蓖麻的思绪,充斥安安的大脑,让她头疼不已。她来不及思考,只好点头道:“是,娘。”
叔译扶着大太太回去收拾东西。二太太追着老爷回房去了。一向同仲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嘉言懿行两人,此时不知为何,也不在仲康身边。
自从山里回来后,这还是见仲康的第一面。安安很想开口感谢一下仲康的救命之恩,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好说,“谢谢你救了我。”
仲康头也没抬,拿汤匙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口里,“不要客气。”
全家人都没有吃饭,他居然吃得下!安安学他做榜样,也拖过自己面前的那碗白粥,吃了起来。
安安小声说道:“伯琰的身体,真的病的那么厉害?
仲康掰了一块儿核桃糕,放在嘴里,仔仔细细地吃,“不是。大哥不会有事。”仲康说完站了起来,“大嫂慢用。”
安安瞧着他的影子,被太阳光拖拽成了怪异的样子。一如他的人。
伯琰的沉默,是羞赧。
仲康的沉默,是封闭。他把自己紧紧的关起来。安安突然很好奇,他的心里,有别人吗?
安安于是不由自主,“哎。”
仲康回头,背对着阳光,看不清眉目,“嗯?”
安安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叫住了仲康,只好笑笑说,“你的伤,好了没?”
仲康的回答干巴巴的,“我没什么伤。”
安安犹豫再犹豫,“那个阿九姑娘,怎么办?”
仲康回答,“我会安排。她要是愿意等,我会安排她继续住下。她要是不愿意,我会给她一笔钱,请她离开。”
安安又问,“那把匕首,我怎么还给你?”
伯琰摇摇头,“你丢掉罢。”
安安想了又想,终于道,“土匪呢,还会不会来寻仇?”
仲康轻轻一笑,“不要操心,我有分寸。”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之间,有一个神。他发怒的时候,风云变色、地动山摇,会发出很大的雷,很大的电。那闪电所经之处,连接了天空与大地,山峦与江河。让人心神俱裂,目眩神迷。
安安上一次看见仲康的笑,有如春风化雨。
这一次的仲康,状若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