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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阵中,肖燕尔大惊,哪里再有什么小径黑塔,除了自己所站的地,前前后后都是一片**恣肆的海洋,无边无际,往都没有路。
肖燕尔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按照刚才硬记的水域路径,合着洛神赋的节奏,右行三步,然后上行五步,右拐,下行…
“燕儿,”蓦然身边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是母亲。肖燕尔欢快地心要跳起来,一时百感交集,眼泪涌出,马上就睁开眼,激动地要喊母亲。
却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左上方出现,向她招手:“燕儿,过来啊。”肖燕尔蓦然闭上眼睛,“幻觉,幻觉!”她拼命告诉自己,理平自己的心情,继续搜寻记忆。
“姐姐,我痛。”慕怀宇又在耳边大声喊,肖燕尔心痛有加,方寸大乱。
“小姐,救我!”胡杏儿在耳朵右侧大喊起来。
肖燕尔心神俱痛,无法思考,狂乱欲急奔而去。
正要飞奔,潜存的一点清醒止住了她的脚步。她站定,不理周围这些声音,极力镇静下来。
随后,她撕了衣服上的一块布,堵住耳朵,然后咬破手指,让疼痛时刻提醒自己所处的险境。集中精力,一步步走下去。
路程走完,肖燕尔止住脚步,周围无边无际的海洋波澜不惊,仿佛在**着什么。
肖燕尔在里面走得凶险,外面人也看得惊心动魄,只见肖燕尔时而走在路上,时而摇摇晃晃踏在水面上,忽而大风起,遮掩住她纤细的身影,忽而山雷在她周围穿梭。眼看离黑塔还只有一步,她的周围突然冒出了一周锋利无比的倒刺,只在东北面方留有一个小小的缝隙,踏上非死即伤!
胡杏儿和慕怀宇一直悬着心,瞪着眼看着,手心都握出了汗,这会在最后关头,突然见肖燕尔停住了脚步,不由大为着急。
“东北东北!”两人齐声大喊。
可惜肖燕尔根本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一炷香。
两炷香。
三炷香。
时间仿佛停滞,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人一直站着,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肖燕尔用了两个时辰凝神观察,只觉东北方有什么东西偶尔一闪,她终于抬起了脚,向东北方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水域凭空消失,大地一片平静,黑塔熠熠生辉。
过了半天,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同时涌出了六行眼泪。
胡杏儿和慕怀宇飞速跑到肖燕尔身边,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由于水域消失,河洛阵只剩一片广阔的空地,穿过这片空地,对面山石丛林显露出好几条通道。
“阵破之后,大道畅通,若重祭供奉,金树盛开,珍宝出世。”
肖燕尔没有什么重祭,也不知道重祭是什么。她目前最关心的是慕怀宇,经过这么长时间,又加上刚才破阵的精神紧张,慕怀宇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一张脸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欣喜过后,胡杏儿抱起慕怀宇,三人起身向对面走去。
“好厉害的破阵天才!”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只见对面走来两人。前面那个身才瘦长,一张长脸,皮肤如风干的橘子皮,小眼大嘴,比例极不相称,似乎是四十多岁年纪,身上配着一把剑。后面那个年轻人至多二十五六,中等身材,皮肤白白净净,脸形圆方,五官生得中规中矩,颇有几分儒雅气质,他的身上挂着一把刀。
肖燕尔倏地浑身紧张,对面这两个人,单是走着,就给了她高度的压力感,比刚才破阵形势都觉得严峻。
她一把把身边的两人拽到身后,“您二位就是昨日跟踪我们的人吧?不知意欲为何?”她冷冷地道。
“小姐果然聪慧过人。”那四十多岁的人一副嘶哑嗓子,“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大智,前途不可限量。”
“二位不是来求医的吗,如何对我们感兴趣?想来另有意图?”
“哈哈。”嘶哑嗓子大笑,“求医是真,但既然碰到了天下奇象,不关注一下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先生想怎样?”
“重祭供奉,金树盛开,珍宝出世。小姐破了阵,既然对珍宝没有兴趣,我们接手就是了。”
“哦,肖燕尔冷冷道,二位请便,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带着二人就要走。
“且慢,”嘶哑嗓子道,“可惜我们没有祭品,祭品还需各位出借。”
“我三人哪里有什么祭品?”肖燕尔一时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没有?”嘶哑嗓子哈哈笑道,手指向慕怀宇,“这位公子是不是中毒在身?他身上的血就是最好的祭品。小公子只需要把这个钵盛满就行了。”
“啊,呸呸呸,”胡杏儿皱眉道,我看你也是中了奇毒,不然好好的脸怎么长成了核桃皮。
哈哈,嘶哑嗓子笑道,“不管我是否中毒,却没中小公子这种毒,此花叫冰琪草,上面被我洒上了金线蛇的毒,只有这种配方调制的血,才配得上河洛金树。”
“那么说,先生是故意在那里放置的毒药?”肖燕尔冷冷地道。
“然也,我本是用它引诱动物,中毒之后带在身边,没想到让小公子不幸中招。听闻阵破后两个时辰不祭祀,宝贝就会丢失,那就太对不起先祖的一番心血了。这山谷中根本就无动物,只有委屈小公子了。”
“还说你是为了求医,”胡杏儿抢白道,“分明就是奔着宝贝来的吧?”
“哈哈,这样说也尚为不可,我们得到信息说金树近日就要出世,可真是天赐良缘,让我们恰巧碰见。小公子,在下多有得罪了。”
嘶哑嗓子说完,身形一动,直奔过来。
突见紫烟弥漫,肖燕尔挡在前面,沉声道,“你还没问问我们是否愿意。”
烟雾瞬间弥漫了这一整片空地,双方间的距离迅速拉远,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呵呵,这点小把戏,难不倒人。”那个年轻男子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一声轻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拍了拍,道:“吸!”
肖燕尔只觉内心一震,释放紫色烟雾需要内力。此刻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攻来,她赶紧镇定心神,守住阵线。
那吸力越来越大,肖燕尔拼命抵抗也是无济于事,只一会功夫,烟雾被吸散一空,视线重新恢复。
肖燕尔毫不犹豫,左手一挥,一道密密麻麻的天丝阵围住了她们三人。“姑娘的神器每多用一次,就多一次性命之忧。”街头老头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但她已然无法估计。
“这是什么?”只见嘶哑嗓子和年轻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嘶哑嗓子挥剑砍向天丝,天丝纹丝未动。
任凭使劲各种法宝,天丝阵没有任何撼动的迹象。二人无奈,索性在阵外坐下来。
肖燕尔内心大急,外人不知,这天丝阵也是凭内力发动,只能守不能攻,而且以她的功力,至多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她的功力耗尽,自顾难及,更无法保护胡杏儿和慕怀宇了。
阵外二人却不急不躁,不时交头接耳,间或想出一番方法攻击一番天丝阵,虽无济于事,肖燕尔也是全心神已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个时辰挨过,天丝阵本来密密麻麻,却慢慢变得稀疏,范围逐渐缩小。阵外二人看出端倪,喜上眉梢,更是频繁地攻击起来。
肖燕尔内力几乎耗尽,脸色苍白,更是无法说出话来。
眼看天丝阵就要被攻破!
此时慕怀宇几尽昏迷过去,胡杏儿在阵里却看得真切。她静静地看着,突然抬手狠狠咬破几个手指,接着迅速抬起慕怀宇的胳膊,狠命一口,一股黑血迅涌而出。
“呀!……”慕怀宇大叫,一下清醒过来,“你,你,你干什么?啊!……”
胡杏儿不理会他,将破了的手指挨个凑近那股黑血,迅速让两股血混流起来。
“小眼杏……”慕怀宇觉得有些不对,艰难地打算抽回胳膊,胡杏儿紧抱不放,慢慢地,她的手指开始肿起来。
她慢慢放下,慕怀宇,此时天丝阵只剩最后一层,肖燕尔摇摇欲坠,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胡杏儿站起来,走到肖燕尔身边,轻声叫道,“让我出去。”
肖燕尔早已看清阵内发生的一切,苦于无法阻止,此刻她顾不得擦干嘴上的鲜血,微弱地道:“杏儿,别搞,做好!”
“小眼杏!”慕怀宇拼尽力气大叫,“你要做什么,你回来给我做好!”
胡杏儿抬头笑道:“慕怀宇,你整天调皮捣蛋,生生地让人讨厌,我不要再和你呆在一起了。”
“胡说八道,”慕怀宇大叫:“我是主人,你是丫头,丫头岂能做事自作主张,你给我回来!”
这孩子拼命站起来。趔趄着往胡杏儿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笨蛋,猪头,回来!”
胡杏儿低头再抬头,眼眶里泪水打着转:“慕怀宇,你这个小屁孩,我不想和你争了,以后我不和你吵架,你寂寞了就去找邻居那小丫头吵吧。”
她惨然笑道;“以后你也别叫我小眼杏了,你看那人,”她指着阵外的嘶哑嗓子,“她的眼睛比我还小,而且,人双眼一闭,眼睛都一样大小了,你要再这样叫我,我怎么也不会瞑目的!”
“不!”慕怀宇趔趄到胡杏儿身边,“小眼杏,你甭想我改称呼,怎样都别想,呜呜……”他扑到杏儿身边,呜呜大哭起来。
胡杏儿抱住慕怀宇,泪水哗然而出,她手指上的鲜血顺着慕怀宇的后背往下流,一滴,又一滴……
肖燕尔苦苦支撑,阵外二人刀剑合璧,一刀一剑砍着,三寸,二村、一寸……
天丝阵大破!
肖燕尔萎顿在地上,面如死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嘶哑嗓子狞笑着向胡杏儿和慕怀宇走去。胡杏儿一把把慕怀宇放在身后,平静地说道:“我也中毒了,请用我的血吧。”
慕怀宇拼命向前窜去:“用我的,用我的……”
此时,谁也没有看见,慕怀宇背后,胡杏儿手上的鲜血一滴滴流到慕怀宇的“狼尾巴”上,那尾巴上的鼠须毛一根根变亮,慢慢膨大起来。
嘶哑嗓子狞笑着,一剑向前边的胡杏儿刺来。慕怀宇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把胡杏儿往旁边一推……
一股血柱从慕怀宇身后冲天而起,径直飞往圆钵,只听噗的一声,之后天地倶静。
众人被这景象惊住,全都往黑塔看去,嘶哑嗓子停止了攻击,肖燕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黑塔上方盒子中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似是什么机关在启动。紧接着,盒子面向金树的门砰然一声打开,一道刺眼的光芒唰地射向金树,不偏不倚!
蓦然天地之间金光大盛,香气弥漫,金树最上面那朵金花慢慢舒展开花瓣,露出里面金色的花蕊,花蕊正上方,静静躺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嘶哑嗓子和年轻人再也顾不得眼前这三人,拔脚奔向金树。
肖燕尔三人静静地往了往,互相搀扶着往对面的山石丛林走去。
嘶哑嗓子和年轻人来到金树前,却见花蕊上方躺着的是一亮闪闪的琥珀,琥珀里面裹着一只金色的小老鼠,那老鼠咪着小眼,似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二人。
“它似是活的,主人。”嘶哑嗓子低声道。
“贝芒,你去取来。”年轻人冷冷地道。
嘶哑嗓子贝芒踌躇着,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捧小金鼠。
恍惚中却见小金鼠调皮地眨了眨眼,贝芒吓得一停顿,手还没碰到金鼠,一道强光直射而来,他本能地闭上眼,再睁眼,小金鼠已无影无踪。
“笨蛋!”年轻人气急败坏地骂道,抬刀向贝芒削去,贝芒吓得一闪身,那刀径直劈在金树身上,只听轰然巨响,眼前土地陡转,地震山裂,连绵不绝……
肖燕尔三人正蹒跚往前走着,突觉周围景色瞬移,脚下土地快速移动,三人赶紧互相抱紧,在山鸣地动中,三人只觉头晕目眩,渐渐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