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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侧墙壁之上一扇大门轰然而开,詹琪守住步法,落于地面,不由得呆愣愣的看着洞开的门户。月王和三位护法见此情景心下已然明了。原来这飘柳身法习练之所虽然在相济室之内,但却算是飘柳室,原本被称作飘柳室的房间却是无门无户,从外无法进入。此刻,詹琪功行完满,依次掠过十八个足印,每个足印经过詹琪内力轻击之后,也就触发了足印之内机关,直至踏遍每个足印,触发每道机关,这才令墙壁之上暗门倏然打开。
此中道理詹琪只是不知,不由得疑惑的望向月王和三位护法。待月王将其中就里讲述一过,詹琪才举步行至暗门之前,向里望去,只见门内黑漆漆一片。詹琪此时已习成冰火内功,且化刻成辰的功夫也已练成,奈何门内甚是幽深,又无任何发光之物,是以站在门外对门内情景看不甚明。
只听得身后月王言道,“相济室暗融飘柳室想来你已知晓,这暗间之内我等却从未对你言讲。唯因待你轻功习成,此门自会打开,命你进门自窥堂奥也是对你的最后一次朔考,机缘巧合,也就不必非要合那朔日之约了。此刻,你即可自行进入,且你入门之后,此门会自行关闭,在内测是万万打不开的,至于出路,需你独**索,我等会在议事堂中相候。”月王言毕,随同三位护法转身离去。
詹琪立于门外,将月王之言又重头至尾细思一过,不觉已是明了个中要旨。自己得见此门户,则是内功与轻功俱已习成之兆,此间暗室之内必另有出路,只是不得再从此门原路返回,再者,只要自己进得此门,寻得出路,又出得此室,则是已竟全功。想至此处,詹琪更不怠慢,暗中将冰火内功运转一周天,将真气布于四肢百骸,以防室内有变,这才双足点地,身形向室内纵去。随机身后暗门瞬间关闭,室内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进得室来,一片漆黑。想这房间无门无窗,又在山腹之内,距离山壁气窗也是遥不可及,是以并无丝毫光线投入无赖,詹琪纵是冰火内罡已成,又有化刻成辰之功,也是无可奈何。这詹琪也确是天纵英才,面对此情此景也不慌乱。突然之间,灵光一现,不由得想起了初到西泠阁中,邹云风对自己的一番言语。“凡是此类房间,俱都有西海银沙照明,这机关不在床头即在门口。”
詹琪想至此处,摸索着向室内又行了几步,料想与相济室相邻的屋舍应不会有床幔之物,才有反身行回门口。继而在暗门四周摸索起来。上下左右寻了一遍,也未见唐突之处,只得又是立于原地苦思起来。
正觉无奈之间,詹琪突然想到一本古籍,却是梦溪笔谈,其中有一则建筑机关的记载,讲的是大户人家为了保得金银珍玩安全,就会修筑一种暗室,无门无窗,门外开启之法甚是复杂,进得门来又是无从在内打开门户,这只防得即使盗贼入户也休想离开。但门内却有其它暗道通往别处,以防主人进入其中也不得而出。想至此,詹琪按照书中记载,在暗门左上角用力一击,最后又在暗门右上角用力一击,室内突地大放光明。
“这文事一道却是习武之基,如无梦溪笔谈之暗室一章,我岂不是要困死此处。”想罢,向大放光明之处望去。原来北侧墙壁之上又打开一层隔断,之内却也是一片西海银沙,是以室内一片光明。
詹琪望向室内四周,南侧正中一座塑像,塑像之前是一蒲团,塑像之后是三座门户,好像通往三个不同去处,且每一门户之上均已西海银沙极细的笔画镌刻出道义之门、复仇之门、财富之门。
詹琪又细一打量这雕像。这雕塑刻绘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发髻高挽,眉如远山之黛,目光深邃望向远处,右手蜷在身侧,左手向前伸出,一袭白衣活灵活现,想来此像必是出自高人之手,可谓吴带当风。詹琪料想这必是西泠一派前辈高人,眼前又有蒲团在侧,双腿即向蒲团之上跪去,恭恭敬敬的行了叩首礼。
谁料经着詹琪一拜,一方素箴翩然而落。詹琪连忙拾起,只见此方笔书之上用蝇头楷书工整的书写这几行文字,“汝即登堂入室,足见已得我派功法,又见西海银沙,可知聪慧亦可,还知恭尊木主,亦是达理君子,得此素箴,方为我派弟子。”
看到此处,詹琪才知自己虽在西泠一派习武学文八年,但直到此刻才真正算得西泠弟子,不由不胜唏嘘。想来本派对武学倒非敝帚自珍,但对择徒却是严谨的很。想罢继续向下文读去。“此室之内又有三门,入财富之门,可得珍玩无算,余生富足,不虞有虑。入复仇之门,可得玄剑之秘,招式可成,可雪己仇。入道义之门,未必必有所得,其途必艰。如可自行参详。”
詹琪看至此处,暗暗想道。财富之门想必金银无数,然大丈夫立身行道,千金散尽还复来,这财富终属身外之物,贪图许多作甚。然这复仇之门,玄剑之秘确有一些诱惑。想自己身遭灭门之祸,无一日不想报却父母家门之冤,想至此处,不由得向复仇之门行去。行至门前,突又转念一想,自己如欲早窥玄剑之秘,初来西泠阁之时就已可行,又何必误得这许多时光。自己也曾在月王之前承诺,愿以己身仗剑天下,拯救武林苍生于水火,此刻怎可轻诺寡信。
想至此处,不由又向道义之门行去。行至门前,也不犹豫,大步向内行去。约莫五丈甬道之后,又是一间斗室。室内陈设甚是简单,只有一案,案上只是一张素箴,三只瓷瓶。詹琪行至案前,躬身一礼,心中默祷,“弟子詹琪,即入此门,便有宏我西泠一派,戧灭武林祸端,仗剑行道江湖之源,还望历代先贤庇佑。”
祷罢,詹琪自桌案之上拿起素箴,只见其上言道,“弃珍玩与玄剑而不顾,屡道义而救苍生,实为我派择徒之大幸。汝如择财富与仇怨而行,可否脱出此间尚未可知,假使偶有漏鱼,亦是功力尽失。是故我派弟子,皆为忠义之辈。”
看至此处,詹琪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西泠一派择徒果是甚为严苛,一步不慎即有灭行之虞。也正因此,才可保得西泠一派几千年来香火不熄,随人众并不甚多,却可卫护玄剑至今。想罢,低头又向素箴之上看去。
“汝即有卫道之心,吾自当助你。桌案之上三物,羊脂玉瓶之中为我派秘宝泉灵乳,其功效你必已知,翠玉瓶中之物为玄碧丹,功可解百毒,墨玉瓶中之物为寒天散,可敷外伤。此三物得来不易,望汝惜之。此间事了,汝可穿此室而过,沿途亦为平坦,出处自知。”
詹琪读罢素箴,将三个玉瓷瓶揣入怀内,径直向室后甬道行去。甬道洞顶都缀有西海银沙,是故一路行来并无黑暗之感。约莫穿行有三百余丈,甬道方有几处转折,詹琪不由催动内功,配合飘柳身法,如一道白影继续向前行去。又有百来丈,甬道径直,尽头是一处门户。
有了入室之时打开墙壁的经历,詹琪依法而行,再次打开出口门户,眼前已来至议事堂院前。见是此处,詹琪又是心下一惊,原来此间还有如此去处,自己此前却从无所觉,想来这西泠阁中却是机关精妙。
詹琪举步行至第三进院落,才见月王和三位护法也在议事堂中相候。四人见詹琪行来,不由俱是松了一口气。自詹琪进至密室之中,四人生怕他被家仇牵系,为玄剑密室所诱,以致八年心血化为乌有,直至此刻,这才放下心来。
“詹琪跪下。”月王喝道。詹琪听言,双膝跪地,以头触地,俯伏不起。只听月王继续言道,“入得密室,又能行至此间,可知你已成为我派正式弟子。我等四人俱知那密室之要,想来你必行了道义之门,这才无形之中脱了困厄。”
詹琪听得月王等早知密室之实,却把它作为朔考之最后关要,足见我派择徒之严与用心良苦,各处文武修习俱是环环紧扣,直至最终方可登堂入室。“即为我派弟子,我自有三条规矩传授于你,顺天道,卫护苍生,此其一,卫武道,禁忌杀生,此其二,如需杀之,必先教之,观其行而动,此其三。”月王言说至此,语气已是缓和了许多,“詹琪请起。”
詹琪依命,立起身形,唯唯称是。月王继续言道,“自你入洞,八载有余,如今艺成,唯欠历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等命你明日下山。出得山去,我派约法三章你需时刻自省,不得有误。”詹琪又是深施一礼,点头称是。
“自你入山,八年之中,江湖之上已是乱象纷呈,此番出山你需记得历练为要,此刻你之武功已可列一流高手,唯缺对敌经验,应付普通高手自是有余,然绝顶高手自可克制你之化刻成辰,且料想你仍记得三劫复生之学,待时机成熟,你自当重返此间,继续修习玄剑之秘。”詹琪听至此处,开声应道,“月王和护法教诲,弟子谨记。”
“此刻已是申牌时分,你出山应用之物已由点翠准备停当,你且回房检视一清,晚间我等在此设宴为你饯行。”言罢回收吩咐詹琪退下。
詹琪行至前院自己房间,见床榻之上叠放着几件衣物,旁侧一兜囊,内有黄白之物。见此情景,詹琪不由不胜唏嘘,坐在榻上,回想至此八年过往,又想及月王和护法对自己关爱有加,就连点翠也是悉心照料,如今即将离去,不由悲从中来,真有放声痛哭的冲动。但又想到白风西护法教导,好男儿应铁骨铮铮,岂可轻易落泪,只得强逼回泪水,静坐默想。
晚间设宴议事堂,众人又是殷勤叮嘱,詹琪只是点头称是,并不多言。月王期间告知詹琪,西泠一派在詹琪出山之后,也将派出弟子暗中相随,一则相助于他,二则视其历练情形不断回报月王,且三位护法与邹云风也会视机而动。
詹琪听言邹云风也会出山,心下自是一喜。这一席饯行宴竟用去一个时辰,方是尽欢而散。
次日清晨,护法白西风引领詹琪原路行至雅山之顶黑玉石前,命詹琪用力内推开门户,詹琪随手一掌,按向门内一块凹石,暗门应手而开。“我派弟子均已双掌交叉,自胸前推出为礼,连同这门户开启之法,你要记下。”
詹琪同白西风出得黑玉石门,雅山之顶仍是冰雪覆盖。詹琪不由转身向白西风护法跪下,白西风也是怜爱的轻触詹琪头顶,安慰道,“莫效此态,你我不久即会再见。”
此一番出山,詹琪不知有何遇合,又有几多曲折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