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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荷不明所以,只是去她房间里找了,那叠请柬不同于苑花楼其他的请柬,上面落的是映柠的名字,那是她专属的请柬。
自轻荷服侍她以来,从未见过她用这种请柬。
今日,请柬倒是拿来了,只是映柠拿着笔,对着那个空白的请柬,好像是不知如何下笔,可脸上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末了,她只在请柬上落了自己的名字便把它交给顾轻荷:“你把这份请柬交给二楼那位三公子去吧。”
顾轻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请柬,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独属于映柠的清香,清冽而淡然。
“该如何说?”轻荷问。
映柠不语。
顾轻荷知道她心中或许仍未决定,故而请柬的内容都是空的,道一声“我知道了”便退下了。
再次出来,二楼的凭栏上已经不见了那道身影,或许三公子已经离去了。顾轻荷拿着请柬,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它在就安心了。
轻车熟路地拐上二楼,敲响了雅间的门,能不能见到三公子就看运气了。
门开了,一身黑衣的男子立于身前,甫一抬头,满身的贵气逼人而来。他眉眼还略显稚嫩,可那眼神里却透着稳重。
“找谁?”他开口,声音低沉。
顾轻荷稍稍稳了稳心神,问:“请问三公子在吗?”
那人回头往里喊:“三哥,找你的。”
三公子从里出来,看见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有点愣,却依旧笑道:“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这人笑起来真是好看,眼神间都透露着风流,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光是轻轻地看着她,都让人觉得心动。
不过顾轻荷是见惯了,递出一个信封,道:“这是映柠姑娘给公子的,公子箫声卓绝,我家姑娘亦是钦佩,若公子方便,可否一聚,交流一二。”
这话完全是照搬刚才他邀请映柠的话,三公子眼眸轻动,笑道:“有何不可。”
“那姑娘便静候公子佳音。”顾轻荷完成使命,便退了出去。却不知旁边那人的眼神还久久地粘在她身上。
三公子拿着那张请柬,边想边笑,不禁说:“她不仅琴艺非凡,也是聪明得紧,如此一来,便不算破戒了,我不是她的入幕之宾,是她钦佩于我。”
“请柬写了什么?”五公子回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三公子打开,道:“什么也没写,只落了一个名字。”
五公子端着茶站到了凭栏边,正好看到那个蒙着面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穿着再也平常不过的绿色衣裳,可他却能一眼就认出了她。
总觉得她这样的气质不该在这楼里。
三公子也端着酒杯过来了,他看了一眼下面,疑惑问:“方才那个姑娘是映柠身边的人吧?”
“不知。”
“想你也不知,上次也是见她在映柠身边,果然与这楼里的姑娘不一样。”三公子叹了一声。
五公子摇摇头,心说他三哥真是陷得太深了。
“三哥,该回去了。”
“回去?天还早呢,我再带你到别的地方逛逛,说起来你还没去过我的别院呢。”
“跟你出来这一回已经够荒唐的了,还是来的这种地方。”五公子边说边往外走,丝毫不听他三哥的诱惑。
“啧啧啧,你整日闷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该多出来走走,看看祖国大好河山。”
五公子不理他,好像是懒得跟他争论一样。瞧这模样,三公子知道他这弟弟是要回去的了,倒也不劝了,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的话。
“你说你一天到晚如此正经严肃,来到这种地方还摆着这样的架势,人啊,该享乐时就得享受……”
无论三公子如何高谈阔论,五公子都只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顾轻荷从雅间里出来,对这周身的环境厌恶极了,尤其是那些在人前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可到了这里却形象大毁、**熏心的人。还有那些逢场作戏之人,当真是令人作呕。
可是她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这一切,在见过五公子那般的人之后,显得更加不堪。
那般的潇洒,那般的贵气,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竟不怕被这里的污浊之气弄脏了吗?
顾轻荷明白自己这是跟自己的心又过不去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与自己的内心和多年的修养自洽。
她骨子里还是那般清高的人,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她急急地回到风雨阁,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映柠,那是这座楼里最干净的人了,只有看见她才会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谁知,映柠也是着急见她的,只是未曾从面上表现出来,见了她回来,即便是心急如焚,也只是淡淡问了句:“如何?”
“柠姐姐放心,我已将请柬亲自送到三公子手上了,只说姐姐想与他品鉴箫乐,并无其他。三公子欣然同意。”
听罢,映柠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如今算什么样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她。
“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顾轻荷点头,也没有奇怪她今日竟不叫她练琴。
她今日也算是把自己的处境看了个通透,站在风雨阁的长廊里,抬头望天,永远是那一方天地,不大也不小,却看不到别的地方去。
谁甘愿永远在这一个地方生活下去呢?
“在看什么?”顾轻荷回头,听雨脸上挂着笑,像她一样抬头看天,“永远都是这一块天,都看腻了吧。”
顾轻荷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方才去了哪里?”
“替柠姐姐办了些事。”顾轻荷把方才映柠让她办的事情说了。
听雨听后,思索片刻,只说:“此事不要传出去。”
顾轻荷点头。
“你去前院也千万要小心,要出什么意外,就一切前功尽弃了。”听雨的话里似乎有话,顾轻荷点头,知道她们离成功不远了。
“两位姑娘,荣妈妈有请。”两人正聊着,青浓不知何时来了。
听雨正了正脸色,说:“烦请姑姑带路。”
青浓笑道:“两位姑娘果真与这楼里的姑娘不一样,这般的气质,到底是普通姑娘比不上的。”
故而,她是最喜欢跟她们二人打交道,永远那样彬彬有礼,像极了外头正经人家的小姐。
“姑姑谬赞。”听雨淡淡道。
可也有一点是令人讨厌的,态度永远高高在上,明明都是一个楼里的姑娘,明明都在这窑子里谋生,谁比谁高贵呢?
想到这里,青浓连笑脸也不装了,走在了前面。
从荣妈妈那里出来,听雨抬头望了望天,说:“看来,我们要快一点了。”
顾轻荷的眸子里却满是荒凉,过了好一会,她才抬眸,看着听雨的眼睛,说:“姐姐,我有一计。”
那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