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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向后院走去,这一路,却发现仆役们寥寥无几。
这个院子熠熠生辉的那一天仿佛就在昨日,往来的达官贵人无数,欢笑畅谈声此起彼伏;然到了今日却灰尘满满,连打扫的仆役都无精打采;后院的小花园更是百花凋零,没了生机。
众人不禁暗自感叹,“范大人这突然惨死,范夫人定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好好的一座宅子眼看就要破败…唉…希望范夫人尽快振作起来,不为别的,还为她那个刚出满月的儿子。”
仇捕头感慨道。
在小厮的带领下,几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柴房。这个用土泥推起来的矮小屋子,此时被官府的封条封了起来。
看着这里,愣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偌大的宅子里,风光无限、圣宠正浓的范大人偏偏死在了如此破败的地方。
仇捕头上前一把把封条揭掉,轻轻一推,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众人纷纷捂住了口鼻。
“殿下,公子,仇捕头,这就是范大人当时被发现的柴房,从我们来把这封起来到现在,一直都官差在这里守着,没人来过,其他物件也都跟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除了…除了范大人。”手下的捕快在这向三位汇报。
纵是听过那么多奇案,朱樾还是第一次来到真正的杀人现场,满地凝固的血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强装镇定,用宽袖遮挡着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心想着今天的午膳算是免了。
煜丰则不同,他从小顽皮,有好几次闯进凶案现场,也曾经偷溜到仵作的验尸房玩耍,见惯了这种情形。他见朱樾略有不适,便开口打了个圆场,“仇捕头,听说当日发现范大人尸身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杂役?”
“是的,那日她的惊叫声把人都吸引过来之后,便晕了过去,之后就是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所以我们也还没来得及找她问话。”仇捕头答道。
朱樾在一阵深呼吸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镇定,朝着煜丰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仇捕头带着两个人进去,留下了两个捕快在门口守着。
柴房不大,十方见底,却堆满了柴木杂物,范老爷死的地方,正是柴房唯一一块空地。
范大人的血已经凝固,留下一大块不规则的黑色印迹,若不是有着血液特殊的味道,没人会想到这曾是凶案发生的现场。
煜丰走到血迹前蹲下,对着黑色的印迹观察起来。“看来当日正如案情报告里所描述的一致,范大人被利器刺中后,半吊了起来,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这片血迹中空白的地方便是范大人双脚所在之处。”
说着说着,自己站到了血迹里,似是想要重现当日的情景。“如同这样。”
“没错,当日我们发现范大人的时候就是这样,脑袋窝在胸口里。”仇捕头顿了顿,继续讲道,“对了,我们把范大人放下来准备抬回大理寺给仵作验的时候,发现范大人的表情满是讶异,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或许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比如说…凶手。”煜丰补充道。
朱樾一言不发,环视着四周,“阿樾,你怎么不说话。”煜丰关切的问道,以为好友还处在第一次案发现场的惊吓之中。
“柴房就这么大…”朱樾缓缓的开口,“根据审问出来的结果,我们目前可以推论的是,当日范大人正在宴席上招待宾客,这时,有人送了张字条给门房,要求交到范大人手上。门房恰巧在范大人如厕的路上把纸条交给了他,所以这件事除了门房之外没有人知道。”
慢慢捋清了思路,朱樾继续开口道,“范大人看了字条上的内容,面如死灰的回到了书房。”朱樾顿了顿,“这是第一个疑点,为什么一定是书房呢,拿到柴房这里烧毁不是更快更方便吗?”
“是啊,看这座宅院的布局,从那条小路直接到柴房比较快一点,范大人却先绕到了书房。”煜丰附和道,“一定跟书房的秘密有关。”
“是啊,”朱樾继续说,“当日范府上有喜宴,后院定是异常忙碌,鲜少有人来到这柴房来,但这里与厨房等地相隔不算甚远,再加上这柴房,只有这一亩三分地儿,若是有人与范大人在这相约见面,可以推测,此人应该是混在仆役里可以不被怀疑。”
“没错,这么说,范大人难道是被家仆所害?”仇捕头恍然大悟。
“或者是打扮成仆役模样的凶手。”煜丰补充道。
“那日我们刚刚封锁了命案现场,就把所有在场的人清点在册,家仆奴役一个都不少,都能对的上号。”仇捕头道出了疑惑,“这么说,凶手还在这个院子里?”
“如果推论没错的话,凶手还隐藏在范府之中。而且在很久之前就隐藏了身份留在范府。”一天之内就能找到如此多的疑点和线索,煜丰有些欣喜,嗓音也提高了一些。
“他好大的胆子!”仇捕头忿忿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没走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觉得这个案子毫无破绽,官府绝对不会查到自己,二是想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找个缘由悄悄离开。”煜丰趁热打铁,大胆推测。
“嗯,没错。”朱樾觉得这个推测虽然有些大胆,但也并非不切实际。
单是在这个柴房里,朱樾又发现了第三处疑点,“现场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这么来看,凶手定是个雄壮大汉,要么就是…武功极高之人。毕竟想要把范大人钉在墙上,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那有没有可能是同伙作案呢?”
“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两个人都潜藏在范府里这么久不漏一丝马脚,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煜丰和仇捕头正在议论的热火朝天,朱樾听着他们的观点,心里却冒出来一丝丝的不对劲:
虽然在目前的人证物证中,时间线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一点让人觉得奇怪,那就是这个杀人的手法并不高明,有些地方甚至勉强只能称作是侥幸。
如果选择了这样的手法,一旦被人怀疑,凶手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替自己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