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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笑了笑,转移了目光,没有接话的意思。按理说,外人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奉承也好,巴结也罢,这个做母亲的,面子上都应该有光才是,就算做不到谦虚客套几句,也该是面色愉悦,我心慰然。而她的神情却是如此淡泊,可见心里是怒极了的。
顾佑之弯着嘴角挑了挑眉,孙氏端着慈母姿态,对外做到不分亲厚,一视同仁,搏尽了美名。当然了,有得必有失,今日这苦果,她也得默默咽下去!
顾菱蕊进进出出选了六个相貌平平的丫鬟,和孙氏打了招呼就领了回去。顾佑之又谦让两位姨娘先挑,春姨娘推辞了一番便不客气了,上前挑了起来,侯姨娘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先大小姐行事,谨慎的厉害,难怪这么多年了,孙氏也没寻着她的错处。
顾佑之也不逼她,在春姨娘选了四个丫鬟后,粗略看了一眼,七**列,洋洋一院子,几进几出后,选了上中下三等丫鬟十四个,和孙氏道了别,带回了院子,交给胡嬷嬷去安排。
近身伺候的,她只留了兰嬷嬷、迎丹和妙丹三人。兰嬷嬷觉得不妥,执意要再留下两个,都被她推拒了:贴身丫鬟不需要太多,但一定要忠心耿耿,相处的好了便是姐妹,处的不好就沦为夙敌,前世她身为大将军王府的嫡长女,贴身丫鬟不在少数,最后落魄之时,只有绿芜一个人守在身边,其余的皆倒戈王氏,没少给她使绊子!
前世她吃过亏,今世一定要慎之又慎!今世走的路,不比前世平顺!
妙丹边拿着鸡毛掸子掸灰,边看着窗外的生面孔,不满道:“夫人是什么意思嘛,老夫人明明是说给小姐挑丫鬟,她竟把各房的都一块添了,这不是明摆着给小姐添堵吗?连侯姨娘也叫来了,我倒不知道,孙夫人什么时候对侯姨娘这般上心了,有胆子把老夫人寿辉堂的人也一并叫来啊!”
迎丹笑着看了眼顾佑之,道:“我倒觉得,夫人的伎俩没能得逞,你没看小姐一直在谦让吗?可见小姐并不在意,反倒是二小姐和春姨娘没看出夫人的用心,你没看夫人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尤其是牙婆子还说了那样的话……”
妙丹想了想,乐了,得意道:“我们小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夫人想算计小姐,难着呢!”
兰嬷嬷从门外进来,正好听见了,板着脸啐道:“个没出息的,才小胜了一把尾巴就翘上天了,当心得意过头栽在夫人手里。”
顾佑之慵懒地靠在榻上,大病初愈的身子实在是不争气,疲累的厉害,她淡淡道:“兰嬷嬷说的有理,经此一事,我算是彻底和母亲撕破脸,母亲吃了大亏,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行事谨慎些,当心被她抓住了把柄,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视线落在窗外随着微风摇曳的几株瘦菊上,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输!
妙丹喏喏地噤了声,三人各司其职,再没说话,顾佑之靠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意识总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似是在酣睡,可隐约间又将丫鬟的窃窃私语以及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身心不可抗拒地感知周围的一切,神经也随之绷得紧紧的,十分难受,却总也醒不过来,直到眼前火光一闪,衡南王府的大火如噩梦般袭来,眼睛猛地一睁,弹坐了起来……
迎丹正在点灯,见她惊醒,顾不得手里还拿着火匣子,急忙上前给她擦汗:“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顾佑之喘得厉害,虚弱地摇了摇头,看了眼迎丹手里的火匣子,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天黑了……”
迎丹道:“是啊,该掌灯了!”
院子里隐约传来几句说话声,顾佑之无力地问:“是谁在说话?”
妙丹上前拿了枕头给她垫背,道:“是兰嬷嬷,这会儿寻了空,正在给丫鬟们训话。”话音未落,便见兰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大少爷?”妙丹惊呼一声,来人正是顾佑之同母所出的弟弟,伯阳侯府的嫡长子——顾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