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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兄弟,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等碰了钉子,你便知道这军功不是那么好取的!”
他见程风神情坚定、不为所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也罢!先说眼前的事吧!
这汴梁离河间府有一千里地,现在虽是太平世道,但行走江湖,没件防身兵器可不行,兄弟有什么趁手家伙没?”
他突然想起程风来时双手空空,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笑道:“瞧俺着记性!走,跟俺上去,店里有的你随便挑。”
程风跟汤隆顺梯出了地洞,看见殷天烈手脚摊开,睡得很香,呼噜震天响。
两人相视一笑,出了房门,进到铁匠铺一现货库房内,里面除了挂摆些斧锄等农具,还看见一些刀、枪、短矛等普通兵器。
汤隆提起一杆刀,道:“朝廷明令禁止私蓄兵器,但粗陋的刀枪不在此列,外出经商行走的人大多用这种朴刀。
平时当作腰刀挎着,遇上敌人则将刀拔出来,与装在杆棒上,三个丫扣牢了,便成了长兵器。”
程风挑了一把朴刀上下看了看,从外形看和大刀没什么两样,只是刀身窄长、刀柄较短,加在杆棒上可双手使用。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这朴刀过于粗陋,不太精巧锋利,难怪不是违禁兵器。
汤隆见程风不甚满意的神情,大大咧咧地道:“若没称心的,俺亲自给你打造新的。”
程风想起还埋在城里的库克锐弯刀,便将埋藏地点告之汤隆,让他等风声不紧了,派个心腹伙计取回来。
库克锐是尼泊尔的国刀,是廓尔喀人十分喜欢的近距离作战武器。作为廓尔喀雇佣兵的标准装备,库克锐弯刀被随军带往世界各地。
参加了1815年之后,几乎所有与英国有关的军事冲突,并创造出不少特战奇迹,于是由此名扬天下。
在维和部队的营地里,程风第一次见到了英国廓尔喀旅的士兵们装备的这种刀,试用了下觉得非常顺手,便将自己的军刀与他们进行了交换。
交换军刀这类小物件也算是一种联谊交流,双方长官对此都没干涉阻止。
程风从此便把库克锐军刀当作自己的作战装备,没想到这把刀跟着他一同穿越回宋朝。
程风将取刀枪一事交待完后,也不愿拂汤隆的一番好意,便道:“汤兄手艺天下无双,帮我打一把刃长四寸的小刀,靠近刀柄的那一半刀刃打磨成锯齿,这样的刀能切能锯,用处很大。”
他所说的这种半齿小刀是种后世广被认可的军用刀,尤其适合于野外生存。
“哈哈,兄弟你脑袋里怎么装了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刚好店里新来了一批精铁,明日我亲自为兄弟精细打造!”
六鹤堂,太师府的主体建筑,有四丈九尺高,建在土山之上。
从堂上向东望去,树木葱茏、望之如云,行人纷纷,望之如蚁。
西边,拆迁了几百户民居,也建成了花园,三座高大的假山矗立在那里,山上有流水,有佳木,有鱼有鸟,景致绝佳。
这座位于阊阖门外的府邸,是蔡京常住的一栋。
因为靠近城壕,方便坐船到达汴梁城内各个角落,有时徽宗皇帝也会乘船到这里吃黄雀鲊。
这种腌制的黄雀是蔡太师最爱的美食,在这座官邸里装了有整整三间房子!
每间房子从地面到屋顶,堆满了盛满黄雀鲊的坛子!
一位英气逼人、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正轻手轻脚地顺着木梯,拾阶而上。
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按宋尺有六尺以上,约莫今日的一米九以上,身着黑色窄衣束带,下蹬一双黑靴。
待上到三楼,他绕过一道屏风,就见一个紫袍老年男子正立在一张桌子后面,微微躬身,正在细细研墨。
这人须发皆白、头挽道髻,看年纪已近七旬,但生得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精神健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油然而生。
那青年男子快步向前,到了桌前一丈处,躬身行礼,朗声说道:“武功大夫、勾当皇城司公事胡翼威,见过鲁国公。”
原来,这老者便是当朝太师、鲁国公蔡京。
这男子口中所说的皇城司,其职司极类**的锦衣卫,为天子亲领之心腹爪牙。
一掌宫禁宿卫,看守皇宫各门,管理进出皇宫的令牌和门号,与殿前诸班直一同负责皇帝身边警卫。
一掌刺探监察,起初,皇城司主要探查军中情状,预防阴谋叛乱,后职权逐渐扩张,由专司军情逐渐涵盖官情民事。
此时,任提举皇城司的是宋徽宗皇帝的第三子郓王赵楷,他是皇城司的首脑,但实际上具体负责衙门日常运转的官员主要是五、六位勾当皇城司公事。
那胡翼威的官阶为武功大夫,才是正七品的武官,但是权柄甚重,方能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蔡丞相搭上话。
最主要的是,他胡翼威,是蔡京提名推荐的。蔡京对他有提携之恩。
要说这皇城司的最高长官原本是勾当皇城司,一般由皇帝采取特指除授的方式亲自任命。
到了北宋末期,在勾当皇城司上面加了提举皇城司和提点皇城司两层上司,勾当皇城司的选任便降格为堂除,即文官由中书门下主持提任,武官由枢密院主持提任。
这胡翼威勾当皇城司的职务便是走的蔡京的路子,故而他张口闭口称呼蔡京为恩公。
蔡京头都未抬,也未发话,依旧在细细地研磨着手下那一方细罗纹抄手歙砚。
那砚台的纹理形似一湖春水皱起,荡漾在细美微风之中,如丝般旖旎、玉般晶莹,一看就是无上精品。
胡翼威在一旁静静地立着,不敢出声。
墨渐渐浓了,一旁的笔架上挂满着大小各异的毛笔,蔡京伸出右手,指尖在一排玉制的笔杆上巡梭着,最终挑了一只程奕狼毫笔。
饱蘸浓墨,略一沉吟,“丰、亨、豫、大”四个大字在一幅澄心堂纸上一气呵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
胡翼威忍不住击掌叫好,喝彩道:“恩公这四个字姿媚豪健、痛快沉着,实乃神品!”
蔡京抚髯微笑,瞟了胡翼威一眼,道:“说吧,事情进行的怎么样?”说完,在条纸左下角落上“太师鲁国公蔡京谨题”。
胡翼威连忙道:“是,殷烈天在束城县已关押了三年有余,无论怎样严刑拷打,始终不肯吐露铜管所在,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没想到事情出了转机。”
“是吗?!”听到这,蔡京抬起头来,将毛笔往桌上猛地一掷,双目炯炯,似探照灯般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