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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景隆五年,住在备受冷落的秀观峰上,同样备受冷落的孙绰来评说这第一面的相见。她会躺在绣床之中,用浅樱草色的棋子格软绫手帕覆盖在脸上,辗转反侧,时而流泪,时而微笑地琢磨一整夜。清晨,她才会说: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这场梦境跌宕起伏,急转直下,登高跌重,丰富异常,美梦过后噩梦突然来临;而最可怕的是:每天早上醒来,仍在梦中,无法摆脱,醒不过来。这第一面的相见,就是坠入这弥天大梦的开始。
孙晓辰手中的茶盏生生跌破,而他的全家也在同一瞬间惊诧得不能回神,一时险些君臣之礼都抛之脑后。孙晓辰还是率先反应过来,将妻子儿女都揽于身后,端端拜下;孙夫人并海蔚孙绰亦跟着行礼如仪,分毫不错。
那少年人亲手扶起孙晓辰,又退后半步还礼,声音稳道:“孙大人。君铎搅扰各位,实在抱歉。”
孙绰站在父母兄长之后,昏暗的烛光下,只隐约能看清这位九殿下的相貌。他额头饱满鼻梁高而笔直,在脸颊上打下浅色的阴影;眉骨略高,眉不甚浓,却很是规整,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映着烛光,泛着清辉,颇有一股正而冷冽的气质;上唇略薄,下唇丰泽,上唇上有着微微可见的青须;整张脸孔线条清晰而和谐,不必貌若潘安,却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的英俊。他高而挺拔,更是助增了几分气宇轩昂。孙绰不由得多注视几许。
而孙晓辰无心观瞻这位九殿下的长相,他警觉用余光瞄了一眼仍在落泪的芳雨,心中竟明白了一二分。孙晓辰虽是闲职,并不理朝野政治,但心胸之中带着商人特有的敏锐和洞察力;他知道如今皇帝极宠琼贵妃,那太子虽不曾立,但大统对于琼贵妃之子简直就是囊中之物,探手可得;而这位九殿下君铎是先杨皇后的幼子,他的两位同胞兄长都被封过太子,而这两位太子一位在匈奴战场上马革裹尸,另一位病逝;自从杨皇后并两位太子去了之后,九殿下的情状每况愈下,如今已年过十七,连封王都没有,几乎被人遗忘个干净,而现如今,他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家中,让孙晓辰的心中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是福是祸?
这位君铎殿下颔首而立,颇是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芳雨侧身站在孙夫人旁,不断地拭泪,亦不知为何如此伤感。孙海蔚见父亲若有所思,机敏接口道:“殿下请上座。”
一屋人这才动起来,君铎其人虽不得志,仍是尊贵惯的,亦不推让,在主位转身而坐,却借着转身之机,将视线投向孙绰,那目光中带着些好奇和惊讶的神色;而孙绰的目光始终追随他,这一望,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皆是全神贯注地望着对方,认真而倾慕地打量。孙绰发觉目光一对,却没有立刻挪开,像吸住了一样。君铎殿下方顿了顿,竟仿佛有些歉意似的,才缓缓将视线别开去。
芳雨上前去,整理了君铎的袖口,方转脸对孙夫人道:“小姐……皇上如今登程了,一道圣旨没有留下,三汇台的人想兵荒马乱,连厨子都跑了;殿下身边只有我这个奶娘和袁公公带着一个小公公;实在是喘息都难,况且况且……”
君铎更加低了些头,低声道:“嬷嬷……”
芳雨忙忙覆上君铎的手,低声道:“殿下,嬷嬷是知道我往日小姐和姑爷人品……若是不将这实情说了,谁又能帮一把呢?”
孙夫人亦上前半步,烛光里锦衣华服的尊贵少年与她的儿子同龄,不由得心生出怜爱:“不碍的,殿下不必顾及甚多……”
君铎这才有些羞怯地抬眼,眼底有些清莹泪光,他有些颤地深吸一口气,下了巨大决心似的咬唇,出口之声却仍然是极稳和谦和:“孙大人,夫人,二位公子。本来家丑不该外扬,更何况皇家之事。我亦知道你们不愿介入其中,只是如今君铎落难,只得牵连你们。”
说着,他又是深深吸入一口气,泪光更盛:“如今父皇弃我而去,琼妃却欲将我赶尽杀绝。三汇台被搅得鸡犬不宁,君铎如今无处容身。”
孙夫人递上一方鹅蛋青的绸帕,君铎说话间双手交叉相握,指节发白。芳雨接了绸帕为他轻擦眼角之处,他伸手夺了,感激地望了一眼孙夫人。
“贵妃不是随圣上西行……何谓赶尽杀绝呢?”孙海蔚低声开口,有些沉默许久的沙哑,孙晓辰严厉地瞥了他一眼。
君铎仅是无奈地摇摇头,听着海蔚那句“贵妃不是随圣上西行”,嘴唇紧了紧,牙齿狠咬。芳雨接口道:“公子不知利害……”
孙晓辰却是知道利害,九皇子君铎与琼贵妃之子相比,嫡出的身份必然高贵而合法,年龄又长,并无不妥之处,自然是太子之争的劲敌;而如今皇上被她迷住不理这儿子,时局更是兵荒马乱,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并不难解释。孙晓辰胸中朦朦一动,仍是不动声色。
芳雨继续道:“圣上登程而去,三汇台便乱了,一日赛过一日。这几日,频频有人对殿下出手,侍卫跑了大半,夜间房梁上有动静,白日墙头上也有人影而过。昨日园子中竟有一箭射来,幸亏那姓明的小公公转身看见,推开了殿下。那箭头擦过一窝幼鸟,当场死了大半。”
孙绰与孙海蔚皆是都抽一口冷气,孙晓辰与夫人对望一眼,更加严肃。芳雨从君铎身边过来,握住孙夫人的手,落泪道:“京师之中重臣,老奴不能认识一人,又怕是琼贵妃党羽,害了殿下。如今我只身带着殿下来投奔了孙大人……孙大人是商贾之人,定然是有办法的……”
孙晓辰沉了声,无奈道:“嬷嬷真是抬举我了。”
他偏头思虑了片刻,正色道:“殿下既然来了,我定用尽全力保全殿下。”
这间雅致小巧的西厢房中,所有人皆是猛一抬眼,孙晓辰苦笑道:“天降大任,自当尽力而为。”
君铎起身,重重地一揖到地,孙夫人忙扶了起来,命海蔚去领人收拾房子以便他两人落脚。芳雨将那小小的包裹展开来,孙晓辰见包裹里只有日常使用之物,仅有一把随身匕首并一块玉佩能佐证其皇子身份;登时大感不安。这些皆是皇家私有之物,若是对方亮明了官方身份,故作不认识真人,随便罗织罪名拿人;这身份却是拿不出来的。孙晓辰强压不安,不甘追问:“嬷嬷,殿下的印章可在手?”
芳雨愣了愣:“我不敢拿这直证殿下身份的物件,都由袁公公守着,明日派人取来容易得很。”
孙晓辰方松下口气,孙海蔚却忙忙进来,脸色大变,说:“朱统领带了数十人巡街,说是天牢里跑了个少年重犯,要挨户的搜索拿人!”
全屋之人大惊失色,孙晓辰担心之处正中,这三汇台的袁公公必然遭了不测,来人深知皇子无大印,预备糊里糊涂了结了君铎。这朱统领官品不大,权力则大,除去一品大员与王爷府邸,他均可搜索要犯。孙晓辰躬身道:“委屈殿下。”
说罢他即吩咐儿子取来几件未上过身的衣服,好在身量相差不多,请芳雨给君铎退下自身堂堂华服,嘱托只要在这西厢中不要做声,再回过身来,教给夫人几句话。孙夫人倾耳听过,便出去,在院落之中便破口骂:“奴才无用!连二公子归家都不认得,还欺我说什么丫鬟来奔!”
君铎在屏风之后换下了衣裳,孙晓辰递给长子,孙绰一步上前:“爹爹,哥哥是人尽皆知的。你直说是双胞,他若是叫两人都出来见,如何是好!”
孙晓辰心急:“那又怎样是好!”
话音才落下,见女儿眼色,刚欲摇头不准,就听见大门之外有声传来,只得重重蹙眉,嘱咐道:“去换吧!紧紧跟着你哥哥,不要开口说话!”
孙晓辰说完,嘱咐芳雨吹了灯,将装饰用的高炕屏往前挪了挪,叫两人绕去背后,才匆匆出去。孙海蔚带着妹妹回房去,将君铎换下的衣服打理整齐,又趁着门外守候之时,唤来了绯玉,再三叮嘱她若有人问起,即说小姐睡了。孙绰亦换好装扮,叫缃玉卧在外床之上。兄妹俩定了定心神,才出了二门,奔着前堂而去。
孙夫人带着些愠色立在夫君身侧,孙晓辰却是带着些精明世故的笑容。孙绰紧张得手心冒汗,君铎人高而肩宽,孙绰暗中换了不显眼的同色裤子,将上身长衫背后衬里打结,幸而秋末都是绫袄,外部并不能看出端倪。朱统领抬眼打量了一番,道:“这便是二公子罢?果然是极像的。”
孙晓辰轻巧接口:“给统领添事了,我这次子自幼有不足之症,始终养在乡下,身体好些,我才命他回来。不想和统领正事碰在一起。”
朱统领失望的笑笑,自嘲道:“我早说了,孙大人是醉心买卖,最是守法安分,不会趟这起浑水。搅扰了,不过圣上不在京城,在下务必更恪尽职守,履行职责。”
孙晓辰微微一笑:“请便吧。夫人先去将女眷们唤起来,到西厢房饭厅之中,卧房都空了给朱统领个方便。”
萧萧一夜,君铎与其奶娘,竟这样就躲了过去,多亏那炕屏极为高大花俏,密不透光;亦多亏了孙绰扮相将二门之外的自家小厮都混了过去。事就这样成了。此后孙家二公子的名传了出去。回想起来,还是九殿下的君铎,与孙绰二人,仅仅一面之缘,即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