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季落枝头:倚墙候红杏》第11章 家如港湾 免费试读
瑞杉哪会知道他的心,更是张狂说:“那是自然的,一定超过你!奶奶昨日带我看长江,江水都是后浪推前浪的。喂,下一个。”酒令继续进行着。按年龄应是竹叶的爱人泽典在先,他比兰叶大,但兰叶名份为姐,她笑呵呵说:“我行的令是五福临门。”瑞杉拉起她的手,问:“妈妈,临门什么意思?”兰叶说:“还有难倒你话把子的?临门,进入大门的意思。”
“我懂了,就像中国足球队什么都行,就只是临门一脚不行。”瑞杉拍着小手嚷过后,又认真地瞪大眼睛问,“哪五福?兰叶一怔,叫自己一时说出五福,还真有为难,眼珠一转,胡诌道:“财运、官运、赌运、福运、还有……色运。”瑞杉刨根刨到底:“什么叫色运?”兰叶啐了一口,脸红红的:“你真是人叫不动,鬼叫飞跑,不正经的东西总是津津乐道!……像你爸爸下乡的时候,好多姑娘都围着他、喜欢他,这就是他的色运好。说不准哪一天,他在什么地方给你生下的哥哥姐姐,会找上门跟你攀亲哩。”瑞杉天真地摇晃着脑袋,说:“那才过瘾!我一定欢迎,欢迎欢迎!”
一阵说笑过后,轮到泽典了。他读书不多,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平时言语不多,像个挨了一棍子的绵猪,只会“嗯”,却有一身的牛力,比牛还老实还倔还犟。竹叶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嘿嘿”干笑,老大的功夫,才嘣了一句:“六六大顺!”瑞杉伸出手,说:“三姨,轮到你了,给多少买路钱?”竹叶轻刮他的鼻尖,说:“我是你的脚踏板啦!要买路钱可以,要凭本事来过关。这个关很简单,一个字谜。猜对多给,猜不中不给。”瑞杉忐忑不安,说:“声明在先,我只是二年级的学生,这个字必须是我学过的。”竹叶说:“六十不足,八十有余。”俞松连考虑都没有,摇头晃脑说:“妈妈,肯定是七十!”竹叶摇了摇头,指着他的额头说:“叫你读书,你却偏要玩珠子,我算是服了你的。”中平见瑞杉茫然不解,忙在他背上写了一个字,又见他无动于衷没反应,重重写了一遍。瑞杉一下子站了起来,忘其所以:“哈哈,我猜到了,平平安安的‘安’字。这么容易的字,还拿来设关,能难倒我吗!”竹叶知道是中平捣的鬼,仍笑盈盈给了五百元,说:“就你像个安琪儿,得罗的很!”
轮到媛柳,她刚说“八八大发”,就被中平打断道:“你们都是学生,不要过早的进入金钱圈,免得让钱蒙住了眼,熏坏了心。酒令按你们将来的志愿和理想,说出四个字。”媛柳点头稍作思索,说:“八仙过海!我个性易冲动,交游广阔,善于辞令,生性好玩,缺少耐心,什么都懂,什么都不专。爸爸妈妈望女成凤,要我上大学,或像四姨出国留学。我有自知之明,没多大把握,鲤鱼跳不了龙门。”中平带头鼓掌,称道:“你终于长大成熟了!我进这个家门时,你才四五岁,热天坐在盆里洗澡都不兴避人的。倏然之间,转眼出落成大姑娘了。”媛柳羞涩一笑,转了话题:“下一个”
俞松读五年级,贪玩不好学,每次考试,几门主课不是不及格就是六十点零五分。他托腮挠脑想了半天,说:“九天揽月!我爱玩,成绩不好,身体却棒如小牛。咱要求不高,只想当个飞行员,在蓝天中翱翔,登上月球。”湘茹第一个笑了,道:“松儿说的好!但要记住,你若还是这种狗屎般的成绩,不说开不了飞机,就是车也不认识你的。”
瑞杉年龄小,性情乖巧,全家都宠着他,喜欢逗他。竹叶存心要撩他,却淡淡说:“杉杉,你知道最后发言的人是啥角色?”瑞杉眉毛上挑,说:“这还不简单?若开会,是第一把手;若演戏,则是大明星,唱压台戏。”竹叶眼珠子一转,有意做好笼子让他钻,说:“你是一把手还是大明星?”瑞杉轻飘飘说:“自然是第一把手。”竹叶套上了他:“既然是第一把手,今晚的酒令要你来总结呀!”瑞杉一怔,语塞道:“要我……把前九人的酒令归纳起来?”竹叶说:“一把手那么好当的吗?你归纳时不能悬口开河,没完没了的。只能用四句话,把前面九人的第一个字统统嵌进去。”瑞杉傻了眼,刚才洋洋自得的神情无影无踪,前思后想憋红了眼,只好求救似的瞅中平。中平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助的怪相,口里却提示道:“每人第一个字连起来是什么?”瑞杉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说罢,托腮又重复一遍,突然想起湘茹经常讲乾隆爷用数字对诗句的故事。他心中有了数,狡黠说:“三姨,总结完后有啥奖?”竹叶笑掬掬说:“只要说的好,大奖。好事成双,两张老人头。”瑞杉直瞅着她,说:“谁当裁判?”竹叶故意把头扭开,说:“当然是年岁最大的。”瑞杉喝了一口饮料,故意清清嗓子,老气横秋般的:“啧啧!一句一句又一句,三句四句五六句,七句八句九十句,抵不上刘大经理的最后一句。”全桌人“哗”地鼓掌。
湘茹和瑞杉形影不离,对他的才思敏捷知根知底,她慈眉善目说:“你本来可以拿大奖的,但在最后一句中,画蛇添足,多了刘大经理四个字,使词句不对称了。重要的是你赖蛤蟆打呵兴,大口纳气,傲气十足,目中无人。只能给你中奖,奖品由奶奶给。”兰叶立即附和说:“你年龄最小,家里人都疼你,宠你,让着你,你就心中没了月亮,自以为了不起,恨不得尾巴翘上天。”瑞杉伸出小舌,冲兰叶扮鬼脸,说:“妈,我是属兔的,尾巴短,再翘也不会到天上的!”说毕,一对小酒窝在骄嫩的脸上开了花,仿佛像掉进了蜂蜜罐里的。中平身置情意浓浓、舐犊情深之中,忘记了明天的忧愁,充满一片灿烂,一股从小没有过的家庭温暖,顿时却上心头:家,像***一样伟大!
吃完夜年饭就是守岁,湘茹率一家子按往年的**惯,分两摊子玩昼夜,特意嘱咐灯浊齐开,连厕所厨房的灯也要开一夜,这样,明年的日子就会窗明几净,如登春台的太平盛世。瑞杉不懂守岁,吵着要湘茹细说。湘茹性子极好,引经据典,说《东京梦华录》要求:除夕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寝,谓之守岁。瑞杉稚稚说,为什么要白白辛苦一夜?湘茹说,辛苦一夜值!一方面想挽留旧岁,另一方面急切盼望新年。老辈人还有好多讲究:接神、敬天、致敬尽礼、迎接福神。到了午夜,还要放爆竹,就是驱鬼怪,去邪恶,保平安……瑞杉说,那是封建迷信!湘茹说,好好,是迷信,姥姥接受你的批评!杉儿,你跟大人说,还是老规矩,分两摊子乐!瑞杉屋里屋外吆喝:传姥姥的旨意,今儿个守岁,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一摊子湘茹、梅叶、兰叶和三个孩子在一块玩***,名曰关三家,三个大人对垒,三个孩子,五分为一满局。哪一边谁先登足五分或一盘就能成一二三游的,为胜家。要有点刺激,湘茹破例同意带点彩,赢一局可得到对方三元。她们边看中央台黄金节目,边煞煞有神玩着牌。到凌晨两点,三个小孩熬不住,捏着牌竟睡觉了。
另一摊是搓麻将。泽典与竹叶是夫妻,对坐,中平坐在竹叶上家。彩头采取一桌两制,中平和竹叶嫌小不过瘾,一张牌五元,泽典和双泉为一元。若是竹叶合牌是小合,中平应付给她五元,泽典和双泉只给她一元;若合牌为大合牌,如七小对,清一色,风一色,中平则给她五十元,泽典他俩付她十元。若泽典他俩合小牌,中平和竹叶按一元付,大合牌按十元付。从挑灯牌局开始,中平精心揖志打的很投缘,把这场牌的输赢当作全年承包好坏的兆头。上场一圈牌后,他一盘不合输了一百多元。他思忖一会,决定绵里藏针改变对策:尽量让泽典和双泉合牌,即使合盘大牌,中平只给十元。若让竹叶合大牌,中平得给五十,若让她**,则是一百元。因此,他喂她吃一句牌后就卡牌设碍,自己则一条心整大牌,一看竹叶听了牌,就立即放炮给泽典他俩人合牌。对策一改变,坐在他下家的竹叶再也没合什么大牌,好不容易合几个小牌,结果中平一个大合牌,一个冬天拾的柴禾,竟一灶烧给了他,气得她哇哇叫,心躁心浮,如猫尾巴在撩。
打牌如绣花,心烦意乱怎能打好牌呢?直到翌日日上三竿,兰叶端上四碗藕汤上来,这一摊才罢局。中平清点战果,三归一,剔除零头,整赢了一千元。他终于吁了口气,意味着兆头一片光明。他留下赢的四百元,余下的六百万元退给他们三人,笑吟吟说:“我留下四百元,寓意今年事事如意。按一般规律,三男一女打牌,十有八九是女家赢。今天却让老三做了贡献,真不好意思的。”竹叶歪了头想了半晌,才明白个中原由,气呼呼说:“好个土革命,原来你射石饮羽,难怪我一吃句牌后,再就死人的动不了牌!你小心点,有机会叫你吃多少吐多少的!”手里拿过四百元,笑得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