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季落枝头:倚墙候红杏》第19章 家庭暴力 免费试读
女人在婆家挨了男人的打,一般是不让娘家父母知道的。竹叶爬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匆忙收拾几件换洗衣服,直径找到梅叶两口子,一同来到了叔叔家,说是要断个是非,拿出对付的良策。叔叔刘华贵只是辈分高,其实他比他们几个要小,才三十丁点,人生的白净相,文文净净像书生,是一家大餐馆的采购员,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中平接到柯机,匆匆赶到华贵家,以为双双他们给小叔拜年,约他一起吃完饭,再搓几圈麻将牌。所以,他人未进门,就高唱道:“给小叔小婶拜年,祝你们福寿增禄!”见华贵只“哼”了一声无言语,仍然嬉笑道,“看你吓的像长寿乌龟,怕我要你的压岁钱?”华贵埋了头,默默抽着烟,像没有看见他似的。中平自顾说:“不敢搭腔就不搭腔。奇怪,这好的时光不打牌,不是你们往日的形象……咋的,你们有点不对劲?”终于看出了倪端。双泉朝竹叶呶了呶嘴,说:“人家两口子多欢喜,初一就开张,吵吉利嘴,打快活架!这年头开了戒,将后来的日子,还能顺当过下去吗?”
中平吓一跳,疑惑打量竹叶,见她脸上并无红斑青迹,虽说柳叶眉下的眼泡有些浮肿,但也是楚楚动人,起码肉体上没有受到大的伤害。竹叶似乎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她瞥了他一眼,眉头又轻轻蹙拢,嘴角微微痉挛了一下,张开嘴,吸了口气,几乎是痛苦。他一触到她空洞的眼神,勉强的微笑,幽怨的表情,他想,也许是受到了内伤,就安慰说:“和气致祥,乖气致戾,初一是个啥日子,即便再不顺心,也要往后挪一挪。早上喝完汤,夫妻双双把家还,不是挺好的吗?一转身,就闹了一出,真是没治。伤的严重吗?”嘴里喷出的热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团团的白雾。
梅叶抢着回答说:“怎么不严重,把半边耳朵都打聋了。”话里头带了水分。中平听出有些夸张,不屑说:“怎不到医院去瞧一瞧,要是真聋了,还沉的住气,还坐的下?”梅叶哇哇叫起来,说:“听你的口气,还嫌打的不够,躺在床才是真的吗?她上午去了医院,诊断说,内耳膜破裂。”中平这才意识事态的严重性,一时不知拿什么话安慰,只好各打五十大板,说:“覆巢完卵,二个都不是好哥哥,伤这伤那总是有的。问题是,内耳膜破裂可以医治好,感情上的破裂,不是简单用医治就能合拢好的。”
竹叶本来就有些虚飘飘的,听了他的话,看来更不实在了,憔悴得像个幽灵,泪水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华贵突然站起来,愤懑说:“还是由老子出面,找几个人揍那婊子养的一顿,让他卧床挺尸,十天半月起不来。要不然,人家会骂我张家有没有人,是软蛋懦夫。”中平听懂了他所指,曾听兰叶讲,竹叶还在渡蜜月,泽典嫌她一副狐媚子相,疑心生暗鬼,结结实实把新娘揍的头破血流,华贵闻讯后,带了一帮人,硬是把泽典修理了一顿,算是给竹叶出了口气,为娘家争了面子。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反问:“小叔,你以为还是那个鬼怕恶人的年代,打一顿最终化解了他们潜在的矛盾?”华贵缄口默然,良久问:“双双,你拿个主意,老窝气也不是办法呀?”双双是个明白人,也知道里面有蹊跷,说:“事出有因,我想听听谁是谁非。”
中平有同感,坦率说:“双哥,如果我怀疑的没有错,这肯定是老三先不对,一个较能干的女人,都有驾驭男人的习惯,经济收入的差距,常常会把一个人变的跋扈不讲理。”停了一下,不知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又说,“记得有一年夏天,我看一对夫妻打架,起因是一件比鸡毛蒜皮还小的事,女的不讲理先动了男的手脚,男的人高马大岂敢依?如老鹰抓小鸡般的揍了一顿,揍的人心寒心酸,觉得这世上的夫妻如此不值钱,还真有狠心的男人,若我是女人,找的男人是条狼,还不如不嫁的好。可没等到第二天,两口子像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件,好的恨不得粘在一起。我当时挺纳闷,也许女人有点病态,如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喜欢被虐待,欠揍。从此,我悟出家庭男女,还真有二个千古不朽的理儿,一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矛盾,没有人能够判出谁的对,谁的错;二是夫妻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你们组织几个人去揍泽典,可能图了一时的痛快,可是,也可能带来更坏的效果,中间插了这一杠子,反把他们间的距离拉大。因此,唯一能平息这场海湾战争的,还是她自儿个,解铃还得系铃人!”
竹叶心里有几分愠怒,怪做二姐夫的指手划脚,乱放噘词,嫌看戏不怕台高,又想终是为了自己好,有几句话也不无道理,她若有所思,牙齿咬紧了嘴唇,抬起睫毛叹道:“你们不知道,和一个粗俗,鲁莽的男人过日子多难多累呵。你给他讲理,一棍子不出一个屁,话说多一点,他又心烦,就打,打得惊天动地,拳头就是他的理。”见她过分强调客观,中平不客气说:“好了,大哥不说二哥,你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个巴掌打的响吗?”竹叶脸蓦地红了,平时孤特自立,家里家外还从没有哪个人敢如此数落自己,自己挨了打,需要的要安慰,听几句让人忘记幽怨的贴心话,可他好,不但不向着自己,反过来助桀为虐,帮恶人说话,真是!要不是今日已经吵了一架,决不会轻易让他下台的,她压下火气,好半天,才放松了咬住的嘴唇,没好气说:“你说话不嫌塞牙,我是俗人,w城街混不出来的小混混,总该可以了吧!大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你是见个在世面的人,观于海者难为水。不错,我们二个半斤对八两,是一对粗俗人,你说日子怎么过?”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中平知她恼火了,忙放软语气说:“日子是难过一点,并不等于破裂的不能过。你自儿个很清楚,你们不也是打打闹闹过了十多年吗?因此,话说回来,请你思虑,你认为你们的感情已破裂,你就长痛不如短疼,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你还顾忌什么,下不了那个决心,你们二人就要有耐心,凑合凑合过日子。”竹叶经常听到的是后一种选择,什么好歹混了十多年,再过十多年,女人不就到了尽头吗?他竟敢公开主张说断就断,第一次与她的想法共鸣,她心中一动,似笑非笑说:“按你刘革命的说法,我顾忌什么呢?”
凡看问题,中平自有自己的思路,所以他沿着自己所想的,尖锐道:“恕我坦率:无非是二种,一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泽典文化不高,但有他的长处,老实巴交,任劳任怨,家务事用不着你操心。加上他是俞松的爸爸,顾忌儿子过早离开爸爸或妈妈,幼小的心灵会受到伤害;第二,顾忌老娘的面子,就像你们今天宁可到小叔家里谈论,而不愿让老娘知道一样。俗话说,宁可玉碎,不可瓦全。可你呢,宁可牺牲自儿个的爱情,也不会失去形式上的婚姻。”竹叶心如踏上了地雷,蒙在里间的虚伪被炸的粉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圈红红的,似怒似羞却软软的,说:“你在……鼓动……我?”
中平有些慌乱了,说:“老三,这个帽子你不可能乱扣,泽典若是知道,准会拿了刀来砍我的。我说这一番话,是社会上绝大多数婚姻现状。我不想当这个现状的奴隶,我和老二结婚快十年,争吵不少,但未动过手,并不等于我俩很幸福,也不等于我们不会分手。你们打打闹闹,并不等于不开心,也不等于立即要分手。常言说,久合必分,久分必合,很适用你们的。而我和老二则不一样,若到了动手的地步,说明感情已破裂,私下一协商,悄悄到街办事处,十几分钟,离婚绿卡到了手……”
见他不是在劝说,而是在鼓动,双泉忙制止说:“你还没喝酒就说胡话了。乍听好像你准备要离婚似的。”中平坦率说:“双哥,谁也难得保证自己的婚姻能白头偕老。时代在变,婚姻、爱情的说法在变。人就是如此,有所不为,而后有所不为,因此,还是一句老话,都不要给老三参谋,她当初能把握自己去结婚,现在仍有能力把握自儿个的幸福。”说完,抬起手腕,边看手表边说,“小叔,我先走一步,告辞了。”不知啥的,竹叶并没生他的气,倒是心里一动,逐渐的,眼眸燃起两小簇奇异的火焰,平平的二姐夫,大道理小道理,讲的比十多年的加起来的还要多,还中听,人也似乎耐看了……她感到脸上一热,心里啐自个:“呸!不要脸的小蹄子!”
听中平要走,华贵急忙拦住了,面带愠色说:“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得罪你了,还是你瞧不起小叔?竹叶的事儿,她自儿个处理,我们不再议了。接下来喝酒,然后杀家麻将。”中平见走不了,只好坐下了,戏谑道:“老三正在水生火热之中,此刻还有这个雅兴?”双泉一旁息事宁人说:“她没兴趣,就当我们陪她消消气嘛!”梅叶附和说:“是呀,酒能消愁,麻将更能消愁,伤风感冒都能治好!”中平再也无话可谈,心里急的要命,却又无可奈何,饭菜还没好,反正走不成,不如扯开话题让竹叶消个闷,他接了茬说:“也是,麻将治百病,除心脏病外。”华贵问:“既是治百病,心脏病不是绝症,为啥还要除外?”中平胡诌道:“麻将是一种刺激性活动。特别听头后要合牌这段时间,人的血液加快,呼吸急剧,心跳加速。你听一个笑话,就知道理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