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乌远飞》第八章 桂山再会(下) 免费试读
纪了情听了顾非命说话,真是越听越来气,若是在昨日,她早就一拳招呼下去了。可今天对着这张脸,她又下不去手。
纪了情喃喃道:“若是换了别人,我早就打死他了。”奈何她偏偏在昨日已结识了顾非命,晓得他心眼儿好,又在今日发觉,他人长得也好看,她还真舍不得打他。况且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可她忘了,顾非命耳力异于常人,她这两句话,顾非命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不会走了,这才在河边坐下来给她讲道理:“急是急了些,但你既然入*象殿,将来或许谈不上降妖除魔,也是要同异族打交道。别的你可以不学,但这飞行的本事我是一定要教给你的,这是最容易**的方式。”
这天上地下只有鸟族能够翱翔天际,也就是说远古灵脉中只有凤来族人懂得飞行之法,这确实是最有效的保命方法。
纪了情想起来,她学轻功的时候,也不知摔了几次。娘亲也说,学习武功,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就是多摔几次,还是小命儿最要紧。她想通了后,一把从顾非命手中抓过那把伞,爬上岸来:“我们再来。”
顾非命瞧着她这股子蛮横劲儿笑了:“还是改日吧,这玩意儿金贵得很,沾上一星半点儿倒没事,落了水会有损灵力,你拿回去晒晒太阳再用。”
纪了情:“它还怕水?”伞的存在难道不就是为了遮风挡雨?
顾非命:“法器嘛,有了灵性就变得和主人一个毛病,凤来族的东西都这个毛病。”
纪了情爬上岸来,认真地问:“你是凤来族?”
“你不是早猜到了吗?”顾非命顿了顿,又道:“我出自凤来七大灵脉之首,凤凰遗脉。”
纪了情:“你是凤凰?”
顾非命:“准确来讲,我是凰。”
纪了情:“古书上说,凤为雄,凰为雌。”
顾非命颇为无奈,他往一旁的树下一坐,决心好好给她补补课,免得日后出去丢人现眼:“东海之滨,有凤鸣焉,择梧桐而栖,其伴生之鸟,名为凰。凤与燧人氏之女孕下后人,时至今日衍生出凤来七脉。因为天地间第一对凤凰是龙凤胎,所以外族人大多以男女区分凤凰,就像也有人以‘龙凤’喻指夫妻。凤来嫡脉,也就是凤凰遗脉,从来都是一胎双生,长子为凤,次子为凰,所以这二者看上去,或是实际上,本来也没什么不同。”
纪了情望着他,没再多问什么。她从顾非命的眼神中察觉出来,在谈到凤来族的时候,他眼睛发亮,可在论及凤凰遗脉的时候,他有心事。在拜师那漫不经心的祭祖的时候,他自称“后凰”,对老祖宗也没几分尊敬。他记挂着瑶琳,却又不愿回去,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此时此刻,顾非命已然起身,这歇也歇够了,他也没打算再讲下去,便领着她继续上路。
纪了情跟在他身后,岔开话题:“那这把伞的主人是……”
“这是我亲手所做。”顾非命突然停下脚步。那是纪了情第一次真真切切在他眼中看见了失望与落寞,他本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啊?
“这是我送给我女儿百岁成人礼的礼物。”顾非命说完,苦笑了一声,感叹道:“她和你一样,砸了我一脸。”
纪了情还在震惊于他竟然会有个女儿,从而联想到他是不是也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她还没想明白,又忽然听见“砸了一脸”几个字。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便问:“为什么啊?”
顾非命:“她跟我说,让我滚了就别再回去。”他至今也不敢回瑶琳,倒不是真不敢回去,他就怕那孩子真的再不认他。
纪了情:“骨肉至亲,血缘是割不断的。”
顾非命:“她非我亲生,她爹娘将她扔到我这儿的时候,我曾答应过,永远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可我还是抛下她了,二十*了,我一次也没再回去过。”
纪了情忽然想如果不是当*他的女儿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是否早已回到瑶琳?他们也不会认识的吧。
顾非命好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相识即是缘,你*纪轻轻的,想这么多干嘛?”
顾非命常有观察人的习惯,纪了情当然也不例外。从昨夜他教训她开始,她虽有不满,但也领了情。还为了这份萍水相逢来的恩义,去顶撞圣上,他都看在眼里。
*象殿测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是带艺入门,不会有人收她。那些人担心她来历不明,日后是个混进来的奸细怕惹来麻烦,却不知她的好。只是她看上去不拘小节,心思却这般细腻,*象殿那群不解风情的教她不得天天打架?他倒是得好好思量一番该个她寻个怎样的老师。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周围还有几颗星星环绕,几缕风吹过,水浸了衣裳也就干了。
顾非命带她离开了星辰司,往皇宫方向而去。那条长长的走廊,连通的不过是皇宫与星辰司,在许多人眼里,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是皇帝的天下,另一个是在皇帝手中却又掌控不了的地方。
纪了情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非命:“带你去换身衣裳,拜会一位老朋友。”
纪了情眼里闪着光,忙问:“封七祭吗?”
“你有兴趣?”
纪了情察觉到了自己过于兴奋的反常,生怕顾非命起疑,忙道:“没,我只是听说,他是南域的**,想见识一下罢了。”
顾非命却笑道:“你去见识他,不如见识一下我?我这辈子,也未曾有过一败。”他不喜欢动手,更遑论打不过的时候,遇上对手从来都是溜之大吉,又哪有机会输呢?
纪了情虽不清楚,对这人的脾气秉性也猜得七八分,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顾非命带她去*象殿里换了身素净好看的衣服,还颇为嫌弃地打算把她宫女的那套衣裳给扔了,幸亏她眼疾手快抢了回来。
她迟早是要回来找封七祭的,若是将来要溜回来,这套衣服还有大用。只是想到这儿,她又有些舍不得顾非命。萍水相逢,好不容易能有个坦诚相待对自己好的人,她舍不得离开。
“想什么呢?”顾非命催促道:“换好了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