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霍光——上》第四章 免费试读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霍去病的遗体也运抵长安城，摆入了未央宫。遗体一到，汉武帝便带着苏文与霍光前来瞻仰，他走入了摆着霍去病遗体的宫殿内，远远地看着，曾经他那个为他立下赫赫战功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在那安静地躺着。霍光这个时候，早已不能掩饰心中的情绪，不敢做声地大哭起来，苏文见状，立马搀扶住了此时情绪激动的霍光。汉武帝一步步走上前，来到了霍去病遗体前，他静静地看着霍去病的遗体，往昔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于是他再也不法压抑内心的悲愤，开始痛哭了起来，苏文见状，赶紧上来搀扶。

汉武帝一把推开了，上前来搀扶他的苏文，内心激动的情绪开始爆发，他转过了身，双手举了起来，抬头大声叫道：“天不佑汉，天不佑汉”，手放下后，又哭嚷道：“老天爷，你就是要这么惩罚寡人吗”。控制不住情绪的汉武帝，走了两步，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斜斜的指向半空中，大叫道：“苍天，你对我不公！”，然后右手抡起宝剑就往左边砍去，砍完后一顺手，宝剑又从左边砍向了右边，一剑砍在了立柱上，柱子伤口上的木屑立刻飞了出来。宫人们见状，都远远地躲避，怕此时情绪激动的皇帝伤着自己，一旁的苏文，一直想找机会上前安抚皇帝，但也担心被剑所伤，不敢贸然上前。“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为什么！”，汉武帝刘彻继续哭叫到，又随手挥舞了手上的剑，身体转来转去，乱砍了好几下。最后皇帝手一松，宝剑顺手飞了出去，打在地上摩擦出了清脆的金属声。只见这个时候的汉武帝刘彻，突然转悲为喜，抬着头大笑道：“朕的大业一定能成！朕的大业一定能成！”，旁边所有的宫人见到这个情况，无不潸然泪下。

霍去病去世以后，汉帝国十多年没有对匈奴发动战争，一方面是马匹的消耗严重，帝国内已经没有足够的，可以开赴前线的战马，另一方面是，再也找不到霍去病这样的天才将领了。出殡的那天，送葬的队伍绵延几十公里，从长安城一直排到了汉武帝的茂陵。所有人都身穿白衣，头戴白纱，长安城一片素缟，仿佛整个帝国都沉浸在了悲痛的气氛当中。汉武帝身穿丧服，领着霍去病的遗孀、幼子与霍光走在最前，苏文以及其他官员在后头跟着。此时跟在汉武帝身旁的霍光，与霍去病遗孀早已是满脸泪水，踉踉跄跄地走着，从未央宫出发，一行人都静静地送着霍去病的灵柩。苏文在送葬队伍中，看到了离他不远的李陵，他上前行礼后，轻轻地挨着他说道：“李侍中，你错怪霍侍中了”，李陵被这悲伤的气氛所感染，只是用眼神回应了一下苏文，然后苏文又说道：“霍侍中不光没有记恨你，还一直在陛下面前说你的好话”。李陵听到这，内心顿感羞愧，看了一眼苏文说道：“在下鲁莽，悔不当初”，苏文听了话，心头的包袱放下，继续跟着队伍送行。

队伍出了内城，所有人都坐上了马车。汉武帝在舆车里坐着，往事一一浮上心头，他想起了往昔霍去病还在世的时候的场景；想起了霍去病一次次出击匈奴带来的捷报，所带给他的喜悦；想起了他与霍去病相处，君臣惺惺相惜的快乐时光；泪水不禁在眼里打转。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了自己怎么即位当上的皇帝，想起了年轻时，曾立下的豪情壮志，一路上他都在悲痛的气氛中沉思着。霍光与寡嫂带着嬗儿，在另一辆马车上坐着。此时的叔嫂二人，心情沉痛，眼神迷茫，该有的泪水早已流干，只是默默地进行着这场仪式，而年幼的霍嬗或许还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队伍终于到了目的地茂陵，这一段路仿佛是年轻的霍光走的最远的一段，比他哥哥霍去病把他从平阳老家带到长安还远。霍去病的陵冢紧挨着汉武帝的地宫，死后能陪葬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荣耀。为了突出霍去病的生平事迹，霍去病的陵墓修成了祁连山的形状，象征着他收复了河西走廊，以及多次出河西地区，攻打匈奴取得的辉煌战绩。

仪式开始了，一行人都按照原有的礼仪制度进行着，霍光茫然地望向哥哥霍去病的棺椁，看着它一步步，送入到陵冢里。寡嫂见到眼前的一幕，泪水又不断地从眼睛里涌出，不停地擦拭着。这一刻对她来说，意味着她彻底失去了丈夫与所爱，嬗儿失去了父亲，家庭失去了支柱。霍光看到身旁默默哭泣的嫂子，心中也点燃了悲愤，开始默默痛哭起来，不停地抹眼泪，心里说出了那一句，他一直想说的：“大兄，弟弟必不会让你失望”。仪式结束后回宫前，汉武帝刘彻带着苏文，来到了霍光与霍去病遗孀面前，皇帝看了苏文一眼，苏文大喊一声：“霍光接旨”，听了话的众人都纷纷跪地，霍光也跪了下来说道：“臣光听旨”。苏文打开诏书，读到：“天子制诏：侍中霍光，性行温良，处事敦厚，现擢为奉车都尉，出则奉车，入侍左右，钦此”。“臣谢陛下圣恩”，霍光跪着磕头说道。“都起来吧”，汉武帝说完，走上前扶起了跪着的霍去病遗孀，说：“夫人放心，待孩子壮大，朕必委以重任”，霍妻低着头，行礼说道：“奴家，谢陛下了”。汉武帝看着低着头的霍去病遗孀，又说道：“夫人，请节哀”，说完话后，便坐上了舆车，一行人也都上了车，回了长安城。

第二日一早，李陵便带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早早地来到霍府拜望，由于哥哥大丧，汉武帝让霍光在家休息三日。管家通报了霍去病遗孀后，领着李陵进了门。李陵进门后，一见霍去病故妻，便开口说道：“李陵见过夫人”，边说边行了古人的最高礼节，跪拜之礼。霍妻一见跪着的李陵，立即说道：“李大人，这是何意”。李陵行完礼，站起来说道：“夫人，前日里多有冒昧，还望海涵”。“李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事情都过去了”，霍去病故妻听了李陵的话说道，她擦了一下刚才流出的眼泪，又说：“吾夫君本与汝叔父，同朝为官，同阵杀敌。而你又同与子孟，伺候陛下，入侍左右，我怎么还会再见怪呢”。“夫人的大人大量，在下感激”，李陵听了霍妻的话，又行礼说道。“听说，李兄来了”，霍光边从屋子里走出来边说道。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互相行礼，礼毕，霍光说道：“李兄，随我来吧”。

由于家里在办丧事，其他地方都不太方便交谈，霍光便把李陵带到了书房。仆人摆好了垫子和案几，两人对面坐下，霍光开口说道：“李兄这次亲自登门所谓何事？”。李陵听了话，看了一眼霍光说道：“一来，是为了拜访嫂夫人。二来，是来当面向霍兄请罪的”，霍光听了话，连忙说道：“李兄言重了，前日之事不必在提，不要再放在心上了”。“霍兄真是有雅量，你这个朋友我李陵交定了”，李陵听了话，看着霍光说道。“李兄抬举了”，霍光回答说。这时李陵拿出了他带来的匣子，边打开边说道：“霍兄，请看”。李陵取出了匣子中的宝剑，递给了霍光，霍光拿着剑，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他拔出了宝剑，一道寒光，映射在眼帘中，霍光急忙夸赞道：“真是一把好剑”。李陵，看着霍光，点了点头，说道：“这剑便赠与霍兄了”。霍光听了话，立刻推辞道：“这怎么敢当，怎么能受李兄如此贵重的礼物”。李陵听了话，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剑是文皇帝赐予大父的，已经尘封几十年了，今日它算是找到了归宿，送给霍兄再合适不过了”，李陵所说的大父，便是飞将军**。霍光听了话，赶紧推辞地说道：“这可是文皇帝赐予李将军的剑，在下实不敢当”。李陵听了话，笑了笑说：“霍兄言重了，这剑配的就是君子，如果霍兄都配不上它，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它”，然后李陵又看着霍光的眼睛说：“霍兄若是真把在下当做朋友，就收下此剑”。霍光听到这里，也不好再拒绝什么，他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一手把剑插入剑鞘，完整地放回了匣子内，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说道：“李兄，这剑我收下了”。李陵见状，高兴地笑了笑，两人开始畅谈。